实验室里,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拉长。
主导实验的尼古拉斯博士紧盯着超声显示屏,他的脸上一直保持一种纯粹的、近乎失语的震惊神色。
一个小时。
仅仅一个小时。
范巴斯滕脚踝影像的动态变化,足以颠覆他数十年积累的医学认知。原本代表严重炎症和组织液紊乱的模糊阴影与不规则的低回声区域,完全消退、重塑。
肌腱和韧带的边缘变得清晰、平滑,骨骼的连接处展现出健康的强回声信号。那片曾经狰狞的损伤区域,此刻在屏幕上显得均匀、明亮,充满了生机,仿佛过去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唯一的违和感,来自于脚踝皮肤上那清晰的手术疤痕,以及因长期代偿而略显萎缩的肌肉。在这完美的影像对比下,它们显得如此突兀,就像是精心化妆上去的、为了配合某种剧情的效果。
“范巴斯滕先生,”尼古拉斯博士努力维持着声线的平稳,“你可以慢慢下地,尝试一下。”
病床上的荷兰人眨了眨碧蓝的眼眸,那其中混杂着疑虑和一丝不敢点燃的希望。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将双脚垂落在微凉的地板上。左脚率先踏实,紧接着是那只困扰了他数年、被视为职业生涯终结者的右脚。
他屏住呼吸,轻轻将体重压了上去。
没有预料中针刺般的剧痛,没有习惯性的酸软和不稳定感。脚踝处传来的,只有一种深层次的细微麻痒,就像有一只小小的手指在骨骼与跟腱的深处,轻轻的戳来戳去。
“这。。。这不可能。。。”范巴斯滕喃喃自语,他尝试着转动脚踝,动作从一开始的谨慎试探,逐渐变得大胆。他抬起头,看向尼古拉斯博士,又看向玻璃外的米娅,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米娅捕捉到了他眼神的变化,心中那块巨石‘哐当’一下彻底落地。她不动声色,面带微笑的对身边一位待命的工作人员低语了一句。工作人员点头,迅速离开,片刻后,拿着一个标准比赛用足球走了进来。
当那个黑白相间的皮球递到范巴斯滕面前时,这位足坛传奇愣住了。他看看足球,又看看自己的右脚,一种久违的、几乎被遗忘的冲动在血管里奔涌。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足球松开,足球自由落体,随后被他那只曾被无数媒体誉为“被上帝亲吻过的”右脚脚背,轻轻一挑。
足球顺从地弹起,笔直的飞上半空,又再次落下。一下,两下。。。皮球仿佛重新找到了它的主人,欢快的与之嬉戏。
那股熟悉的、对球绝对控制的力量感,回归了。
一瞬间,所有的坚强外壳被彻底击碎。
这个在球场上面对凶狠飞铲都不曾皱眉的铁汉,眼眶迅速泛红,大颗大颗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顺着他刚毅的脸颊滑下。
他没有去擦拭,只是任由泪水奔涌,仿佛要将这些年因伤病积压的所有委屈、不甘和绝望,全部冲刷干净。
足球在范巴斯滕的双脚上灵巧地弹跳,仿佛一场无声的芭蕾,与他无声的哭泣交织成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直到——
“马尔科?”一声轻声的呼唤响起。
范巴斯滕闻声,动作一顿,足球终于从他的脚上滑落,在地板上弹跳着滚向角落。他通红的双眼看向家人,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下一秒,他大步跨前,张开双臂,将妻子和两个女儿紧紧、紧紧地拥入怀中。
范巴斯滕夫人瞬间明白了,她抱着丈夫的头,手指插进他浓密的黑发里,喜极而泣,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成功了。。。真的成功了。。。感谢上帝。。。”
两个年幼的女儿虽然不太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被父母激动的情绪感染,也紧紧抓着父母的衣襟,小脸上带着些许茫然和不安,将脸蛋埋了进去。
米娅站在隔离玻璃外,静静地看着这感人至深的一幕。
此刻,她心中确实涌起一股暖流,为范巴斯滕,为这个家庭感到由衷的欣慰。但更多的,是难以抑制的狂喜。
计划成功了!
范巴斯滕,这位在世界足坛拥有巨大声望和悲剧性色彩的传奇,将成为【干细胞纳米修复剂】最完美、最无可辩驳的活广告!重返赛场的他,将比任何商业路演、任何数据报告都更具震撼力和说服力。
这意味着,无数被伤病困扰的顶级运动员,以及他们背后所代表的庞大财富和资源,都将循着范巴斯滕的足迹,主动找上门来。
良久,激荡的情绪才稍稍平复。
范巴斯滕在妻子的帮助下,换回了来时那身笔挺的西装。当他再次出现在实验室旁的会客室时,除了微红的眼眶,几乎看不出方才失态的痕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名为‘超级足坛巨星’的气度。
“萨拉小姐,尼古拉斯博士,”范巴斯滕依旧带着一丝激动后的沙哑,眼神无比诚挚,“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感激。你们不仅仅是治愈了我的脚踝,更是赋予了我第二次生命。”他伸出手,与博士用力一握,然后转向米娅,深深地看了一眼,“言语在此刻是苍白的,但请接受我最诚挚的谢意。”
“这是你应得的,范巴斯滕先生。”尼古拉斯博士率先回应,他脸上带着科学家见证奇迹后的荣光,“能够主导这样一次突破性的康复过程,是我的荣幸。恭喜你,你展现出了非凡的勇气。”
米娅优雅地点头,微笑道:“我们只是提供了工具,真正驱动奇迹的,是你重返赛场的坚定意志。祝贺你,范巴斯滕先生,你赢得了与自己命运的战斗。”
范巴斯滕重重地点了点头,拼命压抑的激动心情还是无法控制的宣泄出来,眼中闪烁着光:“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我打算立刻返回阿姆斯特丹,联系我的私人训练师,投入到训练中。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赶上二月份冬歇期球员注册窗口!”他的眼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那是一个战士渴望重返战场的眼神。“到时候,二位一定要来看我的首场比赛!”
“我们预祝你一切顺利,心想事成。”米娅适时地送上祝福,随即,她话锋微转,带上商量的口吻,但却用不容拒绝的眼神注视着范巴斯滕:“范巴斯滕先生,在你全身心投入训练之前,我们有一个不情之请。关于这次成功的治疗,我们希望能够举办一次新闻发布会。“
”请你理解,这种颠覆性的技术需要最具说服力的案例来证明,而范巴斯滕先生你,就是最完美的证明。我们需要你的配合,向公众,展示这份了不起的成果。”
范巴斯滕没有丝毫犹豫。他深知这份“恩情”背后必然附带着价码,而配合宣传,无疑是其中的一部分。
“当然!”他立刻应承下来,“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请定好时间地点,我一定会准时出席。我要亲自告诉所有人,马尔科·范巴斯滕,回来了!”
米娅脸上的笑容愈发满意。心中更是清楚,她所做的一切都有了巨大的回报,按照她家‘小老虎’的话讲,现在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