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格里拉酒店的宴会厅沉浸在一种蜂蜜般粘稠的金色光晕里。巨大的水晶吊灯并非静止,其万千棱镜将流淌的光折向四面八方,在爵士乐队慵懒的铜管音色上,又叠加了一层无声而璀璨的旋律。空气里交织着高级香槟的微酸、女士香水尾调的暖意,以及属于顶级社交场的“成功”气息。
人影如梭,西装革履的资本操盘手、长裙曳地的影视明星、带着加州阳光与急切口音的好莱坞异客。。。他们汇聚、寒暄、碰杯、大笑,构成一幅动态的权力与名望图谱。
场中央,成龙大哥爽朗的笑声具有绝对的引力,他是今夜当之无愧的恒星,吸引着无数卫星环绕。
而刘健很有眼力价的找了个清闲角落,自顾自的大快朵颐。
他完全没打算在这个场合推销他的《功夫熊猫》或《成龙历险记》,更不会为《哈利·波特》拉投资。前者与香港电影工业引格格不入,而后者显然更不需要他多掏一个子儿。
社交是必要的,但时机和土壤更重要。对他而言,此刻满足口腹之欲,比任何泛泛之交都来得实在。
这种近乎“摆烂”的专注,在衣冠楚楚、笑语盈盈的宴会厅里,反而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吸引了一些好奇或玩味的目光。
就在他品鉴着一块神户牛肉,与其他牛肉的口感差别时。两道带着标志性笑容的身影,主动穿过人群,走到了他这方清净的“领地”。
来者是谭咏麟和陈百祥。
刘健赶紧拿起手边的香槟,将口中食物冲咽下去。这两位虽非他少年时的偶像,但其在业内的口碑、豪爽的为人与提携后辈的做派,是港星中公认的典范人物。
“唔好意思,打扰你食野啊,刘生!”谭咏麟笑容热情的率先开口。
“系啊,睇你食得咁香,我哋都肚饿啦!”陈百祥在一旁笑嘻嘻地补充。
“两位太客气了,是我失礼才对。”刘健笑着用普通话回应,与他们握手,姿态恭敬而不失大方,“谭校长,叻哥(陈百祥昵称),久仰。”
“哎哟,叫咩校长,叫阿伦就得啦!”谭咏麟摆手,随即眼里冒出好奇的光,“刚才同阿叻讲紧,难得见到真嘅NbA球星,定要过来八卦下。你知唔知,我哋都好钟意篮球嘅!”
陈百祥猛点头,接口道:“系啊!芝加哥公牛,迈克尔·乔丹!魔术师约翰逊!我哋细个都好迷嘅!你同乔丹交手,感觉点样?佢系咪真系好似传闻中咁。。。咁有杀气?”他努力寻找着合适的普通话词汇,手还比划着。
刘健有些意外,没想到两位娱乐圈大佬对篮球如此热衷。他自然不知道,谭咏麟和陈百祥都是香港影视明星体育协会的发起人与中坚力量,不仅自己热爱运动,更经常组织并亲身参与和香港警察篮球队、消防处篮球队等的慈善友谊赛,在港岛业余篮球圈颇有名气。
“乔丹,他站在场上,就像有种磁场,”刘健斟酌着词句,“不是简单的杀气,而是一种绝对的统治力,就像比赛从一开始就在他掌控之中。和他对位,能学到很多。”
“哇!”谭咏麟惊叹,和陈百祥交换了一个兴奋的眼神,仿佛听到什么武林秘辛。“咁精彩!仲有啊,你上次绝杀公牛嘅那一球,电视睇到我都跳起身!嗰种时候,你个脑谂紧咩也?会唔会好惊?”
话题就此打开。
两位大佬像是找到了宝藏的探险家,问题一个接一个,从NbA更衣室趣事、各地主场氛围,到训练中的苦与乐,甚至好奇刘健那惊人的体能是否有什么独家秘诀。他们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反而消除了距离感,问得直接又充满江湖气的热情。
刘健放松下来,耐心地用普通话夹杂着英文单词解答,偶尔用手势辅助描述一些球队内部的逗趣小事,客场征战遇到的奇特经历,引得谭咏麟和陈百祥不时大笑或啧啧称奇。
“真系过瘾!”陈百祥拍了下大腿,“听落比拍戏仲要刺激!下次我哋明星队搞慈善赛,刘生你一定要来指点下啊!虽然我哋水准差好远,但搏命同开心系一样嘅!”
谭咏麟也诚挚邀请:“系啊,就当来玩下,帮吓细佬们(指香港爱好篮球的艺人们)提升下。”
“一定。只要有机会,我一定来。”刘健真诚应下。
三人正聊得投机,不远处成龙的视线似乎也被这边轻松愉快的氛围吸引,朝他们笑了笑。谭咏麟见状,低声对刘健笑道:“港生睇过来了。我哋唔阻你太耐,不然佢一阵要过来抢人啦!刘生,得闲多啲来香港,我带你食好野,打波!”
“多谢阿伦哥,叻哥。”刘健举了举手中的香槟杯致意。
交换了联络方式,两位大佬心满意足地笑着离开了,陈百祥临走前还模仿了一下投篮动作,惹得附近几位宾客会心一笑。
被成龙亲自邀请并介绍,又能让谭咏麟、陈百祥这两位江湖地位崇高的大佬主动结交的年轻人,其“分量”和“潜在价值”已不言而喻。
随后,陆续有宾客不经意地路过,继而停下,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与热情开始他攀谈。这下,刘健便再也没有敞开吃东西的功夫了。
毕竟在这个圈子里,信号本身往往比实质更先流通。
当又一位自称来自内地某制片公司、热情洋溢地恭维了他数分钟并留下名片后离开,刘健才得以微微舒了口气。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那张设计简洁的名片:“余栋。。。伯纳电影发行公司总经理”。这名字和公司,似乎有些印象。
“嗨!”一声清脆如冰镇青柠撞杯壁的招呼,切断了他的思绪流。
刘健微抬眼。
麦嘉淇站在一步之外,灯火流淌在她黑丝绒礼服上,漾出柔和光泽。她手中拈着一支细长的香槟杯,姿态落落大方的仰头看着他浅笑。
“哦,是你!”刘健脸上露出真切的惊喜。他迅速将名片放入裤兜,“又见面了。麦小姐。”
此刻他才注意到,这位麦嘉琪小姐还真是高挑,穿上高跟鞋差不多有一米八了。这在香港女演员中可算是相当高的了。
“应酬完了?”他随问道。
麦嘉淇听到他的问题,秀眉微挑了一下,带着点‘你懂的’那种笑意:“没有啊,这不过来找你了吗!”
“那我还真是荣幸!”刘健夸张的行了个绅士礼。
“嘻嘻嘻!”麦嘉琪轻掩嘴角,目光扫过旁边餐台上那些被刘健‘宠幸’过的碟子,问道:“哪个好吃些?给点建议啊。转了一圈,光说话,什么都没吃到。”
刘健随手指了指自己盘子里还剩一半的牛肉:“这个还行。不过你们女明星,不都是很注意身材的吗?”
麦嘉淇闻言,非但没露出被冒犯的神色,反而微微抬起下巴,眼神里闪过一丝小得意:“那你可说错了,我可是那种,吃多少都不会胖的讨厌体质。”她语气轻松,带着点‘你羡慕不来’的坦然。
“真的假的?”刘健挑眉表示怀疑,“这话听着就像‘我平时都不学习,考试全靠蒙’一样,属于‘江湖十大不可信言论’之一。”
“喂!”麦嘉淇被他这个接地气的比喻逗乐了,笑出声来,“不信你去问我经纪人啊,他天天为这个头疼,说我想吃就吃,一点‘职业道德’的负担都没有。”她语气里带着点小小的叛逆和自豪。”
“不过嘛。”她耸耸肩,“该运动还是得运动,不然上镜线条不好看。对了,你平时除了篮球训练,还做别的运动吗?我听说运动员休赛期也得保持状态。”
“是啊,有道是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别人知道,一辈子不练谁也不知道!”刘健双手一摊。
麦嘉淇被他这套‘练功’理论逗的眼睛弯弯:“听起来跟练功夫一样。那你们休赛期,岂不是跟闭关修炼差不多?”
“差不多吧,不过现在停摆想‘闭’都‘闭’不成。”刘健苦笑一下,很自然地换了个话题,“你呢?除了拍戏,平时都干点什么?”
“我啊?”麦嘉淇用指尖轻轻点了点下巴,“看看电影,看看书,最近在学一点法语。纯粹是觉得好玩。哦,还喜欢到处找好吃的,可惜经纪人盯得紧,只能偶尔偷跑。”
“法语?厉害。”这倒有些出乎刘健的意料,“为了拍戏?”
“现在还没有啦。”麦嘉琪摇摇头,“就是觉得多会一点东西。而且看原声电影感觉总是不一样。
随后两人的话题,从爱好,到美食,在到香港和纽约的交通哪个更让人头疼,拍戏赶通宵和打背靠背比赛哪种更累人。
没有刻意展示什么,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偶尔因为某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互相调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