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梦杀已经手脚麻利的收拾干净了桌子,四人围着一张小茶桌坐了,萧若风给你们二人倒了碗茶,动作娴熟而优雅。
“多谢。”
“谢了。”
相比于你的道谢,百里东君的声音显得平平。
萧若风嘴角含笑,看向百里东君,问道:“这一路上,你都没跟我们说话,也不理我,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百里东君捧着茶碗的手微微一顿,沉默以对。
萧若风不介意,继续道:“若是日后,你真的进了学堂,还得随师妹一般,叫我一声小师兄,考学评定皆与我息息相关,到时候,可不能向现在这样,说不理我就不理我啊。”
你喝了口茶,眨眨眼睛,看向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撑着脑袋,沉默许久,最终泄气般的长叹道:“我不是不想理你,我只是有点害怕,害怕你会以为我一直记恨着你,有点尴尬。”话语里,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坦诚与别扭。
你捧着茶杯,笑起来,百里东君这点小心思,真是,以后看他还说不说你幼稚。
雷梦杀哈哈笑了两声:“还是孩子气啊。”
“不,”萧若风笑着打断他:“这叫少年气。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害怕我会觉得,你记恨我?”
百里东君抿唇,没再说话。
你放下茶杯,接过话茬,平静的对视萧若风道:“因为你来了,师父就死了。”
语出惊四座,却平淡无波。
似乎没想到你开口,萧若风的笑僵住片刻,雷梦杀解围道:“嗯…这是事实。”
“可这是两件事。”你摇头,嘴角勾起一丝极其淡极其浅的弧度,笑了笑:“ 这两件事看起来,有着解不开的关系,但归根结底…”你顿了顿,继续道:“真正害死我师父的凶手,是那两个不明身份的无法无天。这一点,我们都十分清楚。”
萧若风眼角稍稍舒展开,雷梦杀笑道:“你看看,不愧是我们的小师妹啊!”
萧若风轻叹口气,看向百里东君,道:“你似乎,还有话要说。”
“没错,”百里东君点头,“阿楹说的都对,可在我内心深处,无论我说了多少道理来劝慰自己,我依然有些恨你,如果不是你来了,也许侯府就可以护住我的师父,所以,我还是很想找个机会,和你打上一架。”
百里东君话虽这样说,但语气里并没有恨意,这只是一个少年人最赤忱的真心话。
萧若风低低笑起来,“好啊,那便等有朝一日,你能打得过我的时候。”
雷梦杀笑道:“你小子好大的口气,你知不知道,我们萧若风,可是学堂李先生座下最优秀的弟子,我虽然比他早入门几年,但我却不是他的对手,等你要是能打得过他,那也得等到你七老八十了吧?”
“你说错了,他已经不是李先生座下最优秀的弟子了,”百里东君耸肩,道。
“为什么?”雷梦杀好奇道。
“因为阿楹,才是最优秀的弟子,再等几日我入了门,那就更轮不到他了。”百里东君说的理直气壮。
你喝茶的手一顿。
萧若风并不生气,反而很有意味的看向你:“师妹也这么觉得?”
你放下茶碗,迎着他带着戏谑又期待的目光,略一思索,眉眼间忽地染上一抹属于少女的狡黠与好胜的光芒,唇角弯起一个灵动而富有挑战意味的弧度:“不如到了天启,与小师兄讨教一番,届时自见分晓。”
这似乎是你第一次叫他小师兄。几人面对面,也算是把心结全部解开,而你的心里,也放下了那些隔阂。
萧若风唇间终于露出更真心实意的微笑,“好啊,我也想,领会小师妹的风采。”
“那就请小师兄,多多指教了。”
一路舟车劳顿,终于在半个月后,到了天启城。
你们四人都已经弃了马车,改为骑马,在马车里的感觉,实在是有些憋屈,你在城门口勒住缰绳,看向天启的牌匾。
“终于到了。”
萧若风策马离你近了些,问道:“阿楹幼时…住过天启,故地重游,可还觉得熟悉?”
这一路上,你们也熟络了不少,他们二人现在有时也不叫你师妹,直接唤你闺名,你摇摇头,诚实道:“很久了,而且那时,也没仔细看过这牌匾,小时候听我哥和云…”你话不自觉说到这,才发现恍惚间竟然又提起了云云哥,一时之间表情凝滞,话也卡住。
旧日时光夹杂着血色与尖叫轰然涌入脑海,你的呼吸猛地一窒,面上强装的平静骤然碎裂,只剩下茫然和一丝猝不及防的痛楚凝固在脸上,余下的话语也像是被扼住喉咙,戛然而止。
百里东君适时为你解围:“小时候我和阿楹去听说书,说书先生曾说过,白羽剑仙来救自己的小徒弟,临走前,一剑劈了这牌匾。”
萧若风没错过你的异常,却没有再提,点头道:“这故事是真的。”
百里东君笑道:“我以后,也要和白羽剑仙一样,把这牌匾给劈了!”
“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啊!”雷梦杀制止道。
“那当年,白羽剑仙被杀头了吗?”
“那不一样,谁杀得了他的头啊…”
“那就等我成了什么仙,再把这牌匾给劈了,你说好不好,阿楹?”
他看出你的心事,有心想逗你笑,你挤出一个笑容,应道:“好啊,那…我就等着那一天了。”
萧若风目光若有所思,片刻道:“我要回宫一趟,就先与你们同行到这里,师兄,你好好送阿楹和东君先回学堂先安顿下来,我晚点就到。”
“小师兄拜拜。”你冲他挥手告别。
这一路上你们熟络不少,不管是雷梦杀还是萧若风,都对你们很好,想必将来学堂的生活,应该也会很有趣吧。
望着萧若风策马汇入官道拥挤的人流,身影很快隐没在巍峨的城门洞深处,你才重新将目光投向这座阔别已久的天启城。
“这天启城的路,都比乾东城的路要宽的多。”百里东君叹道。
你也颇为新鲜的扫视着周围的风景,阔别已久,天启和你记忆中的模样,确实大相径庭了。
“想当年我和顾剑门二人,也曾马踏天启,如今他却被顾家琐事缠身…”
“说起这个,”你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顾师兄如今可解决完顾家事务了?”
“差不多吧,顾老三这人雷霆手段,比我们看上去的可要狠厉的多,想来如今应该解决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