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上方才的话头,问道:“既然爷爷和父亲早就有所猜测,却不知,准备如何应对?”
百里成风沉声:“天启城绝不能去,龙潭虎穴,一旦踏入,生死不由己,去了无异于送死。”
你皱眉:“父亲的意思,是抗旨?”
百里成风一噎,嘴角紧绷:“就算是抗旨,也不能走叶羽将军的老路。”
提起熟悉的名字,你僵了僵,想到叶家满门惨祸,心头不由得沉重了些许。
百里洛陈却哈哈一笑:“都愁眉苦脸的干什么?圣旨还未到,现在纠结去与不去,为时尚早,你们且放心,让我们好好看看咱们皇位上的皇帝陛下,到底准备了什么惊喜,等接了旨,再行分辨!”
…………
姑苏。
在你离去之后,叶鼎之坐在原地久久未动,直到天色乍明,晨光再次洒满院落,陪他枯坐一夜的忘忧忽地轻声叹气,道:“老朽猜,叶少侠,已经做好决定了?”
“是。”许久未开口的嗓音有点哑,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忘忧摇了摇头,话语中充满了告诫:“天启城,有许多想杀叶少侠的人。”
“天启城,也有许多我想杀的人。”他神色不变,目光投向远方,仿佛已经穿破重重山水,看到了那座波谲云诡的城,声音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叶少侠,老朽受辞楹姑娘所托,答应好好照顾你,你还是多加思虑,莫要冲动啊。”
“前辈不必再劝,你放心,我此行,只为帮助镇西侯府渡过难关,至于青王那边,我不会动他…但是,”叶鼎之冷笑一声:“如果此次镇西侯府能安然无恙渡过难关,我想,他的好日子,也就快要到头了。”
忘忧沉默,却没有再开口,事实上他知道,哪怕他开口,叶鼎之的心意,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不可能坐视你一个人面对这些的。
于是他起身,双手合十,真诚道:“那就请叶少侠,保全自身。”
说来也巧,这段时间的治疗,本是为了让叶鼎之能心无旁骛的去乾东城的,现在目的地换成了天启,可是,却有些殊途同归的意味。
忘忧捏着佛珠,沉沉叹了口气,“万般皆是缘,一切…皆为法。”
“或许,此乃天意如此。”
………
就在叶鼎之出发的两日后,送圣旨的使者队伍,安然抵达了乾东城。
大殿内,只留了百里洛陈和百里成风两个人。
一位是威震西陲的镇西侯,一位是未来的继承人。
至于你和百里东君,还有温珞玉,都静静候在了偏殿。
来传旨的公公还算客气:“侯爷,圣旨到,您接旨吧。”
百里洛陈坐的稳如泰山,纹丝未动,像是没有听到传旨公公的话一样。
旁边护送的金吾卫眉头一皱,面色不虞道:“大胆!既见圣旨,为何不跪!”
百里洛陈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冷笑一声:“哦?那你不如先回天启,去问问下圣旨的那位,我为何不跪?”
传旨太监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忙不迭斥责那名金吾卫:“混账东西,还不退下!镇西侯爷战功赫赫,十年前就获了隆恩,可带刀见驾,面圣不跪!你小小年纪,知道些什么?”
那名金吾卫挨了骂,恨恨道:“侯爷不跪,侯爷的儿子也能不跪吗?”
传旨太监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咬牙切齿道:“你快给我闭嘴!”
蠢货!都是些蠢货!
难道看不出来,现在是在谁的地盘上吗?
头顶上,百里洛陈的视线太具有压迫性了,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汗水都凝成了汗滴,顺着脸往下流。
百里洛陈却忽然笑了一下:“方才没有认出来,居然是程公公,我俩真是好久不见了。”
程公公陪笑道:“多年前有幸,与侯爷有过几面之缘,没想到侯爷竟然还记得老奴,老奴真是太荣幸了。”
百里洛陈却换了个话题:“我们乾东城地处偏远,远离天启,记忆中,已经好久没有接圣旨了。”
程公公的汗滴在了地上。
百里洛陈缓缓起身,一步一步朝着程公公走过去,几步路的路程,程公公竟然觉得十分漫长,腿抖如筛糠,差点承受不住百里洛陈的威压,就要跪倒在他面前。
那是久经沙场的将军身上才会有的肃杀之气。
偏殿内,你听着正殿的动静,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冷笑道:“狐假虎威,一群胆小的。”
百里洛陈走到他面前,却没有继续为难他,很好心道:“程公公,你拿着圣旨也怪沉的,就宣吧。”
程公公重重呼出一口气,如蒙大赦:“是,是。”
他展开明黄的绢帛,尖细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御史台上书弹劾镇西侯百里洛陈,勾结叛党,试图谋反,大逆不道!孤念镇西侯昔日平叛有功,暂不收监,即日起,随天启钦差入京受审,钦此!”
你的脸色随着那封圣旨的内容愈来愈冷。
一旁的百里东君和你一样,甚至咬牙就要冲过去,被温珞玉拉住:“冷静些,你爷爷和父亲,自有打算。”
百里洛陈的大笑声传过来,“好,好啊!写得好!”
程公公陪笑,收起圣旨:“侯爷,您请接旨吧!”
百里成风神色不变,问道:“父亲,接吗?”
一旁的小公公真诚的疑惑道:“程公公,何谓接吗?不接,是不是就要谋反了?那我们还能活着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