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百里东君离开后,你们甩开了温壶酒,去桃林找了师父。
古尘依旧坐在老桃树下弹琴,粉白的桃花瓣纷纷落在他青灰色的衣襟上,好一副绝世谪仙人的样子。
“师父!”你远远的唤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身边:“师父新谱了曲子?”
“不错,一会你要不要试试?”
“好啊,”你笑了笑,想起正事,与百里东君对视一眼,有些心虚道:“师父,我和哥哥好像给你添麻烦了。”
古尘指尖在琴弦上微微一点,余音袅袅,他望向你们俩耷拉着脑袋的样子,忽然笑道:“哦?什么麻烦?”
“我和阿楹在剑林取剑的时候,不小心,用出了师父曾经教给我的那套剑法。”百里东君犹豫道:“师父,我一直未曾过问您的身份,我想问,那套剑法…会暴露您的身份吗?”
古尘眼带笑意,看了你一眼:“阿楹和歌了?”
“是…”
“你知道那套剑法叫什么?”
你犹豫片刻,道:“知道。”
这套剑法,你未曾当众人面用过,可你师父,那个老头却一眼看得出来,你还记得他的语气,带着几许你听不太懂的郑重:“西楚剑歌,问道于天,小辞楹,你身上,有一股剑意。”
古尘了然一笑:“如果是他的话,倒不足为奇了。”
他忽地起身,化出一柄剑扔给百里东君,道:“徒儿,你想学剑吗?”
“我?”
“是,因为你是百里东君。”古尘淡淡笑道:“阿楹的剑术,师承那人,我已无甚可教,为她师父,教她琴术,以琴音惑人杀敌,可师父我擅长的,却还是剑术,你,想学剑吗?”
百里东君看了你一眼,目光渐渐变的坚定:“我想。”
你从不怀疑百里东君会有第二个选择。
云云哥死后,他看似行事乖张无度,实际上却并非如此,他只是想让天启城里那位放心罢了。
可这次游历,他早已有了别的选择。
不管圣心难测,百里东君,绝不会做安居一隅的笼中雀。
古尘笑了:“你能这么想,为师很欣慰,这世上…除了学堂的李先生,还不会有人,比你师父的剑术还厉害。”
“李先生?师父,那和阿楹那位剑术师父相比呢?你不是总说,阿楹的那位师父,剑术也很超绝吗?”百里东君好奇道。
你摸摸鼻子,有些心虚的样子。
但其实关于老头,你知道的也实在不多,于是你也带了几分好奇:“师父知道他的来历吗?”
古尘失笑:“下次见面吧,下次见面,为师就告诉你们,关于阿楹的那位师父,到底是何来历。下次见面,东君,我也会一起教给你,完整的西楚剑歌。”
古尘微笑,笑容里,似乎还带着几分释然。
“可是,师父,您不离开的话,恐怕会有危险。”百里东君皱眉,犹豫道。
“无妨,既然木已成舟,那便…等他们来。”
古尘笑了笑,看向远处天边,说出了和百里洛陈一样的话。
………………
上帝视角。
温壶酒跟丢了兄妹二人,喝着酒在街上乱晃,不经意被人撞了一下,下一秒,手中便多了一张纸条。
他展开,上面是熟悉的一行字:西楚剑术,大道朝天,世人皆仰,退而让之。寻其诡道,为我所用,若危及百里,退。
他收了纸条,无声叹口气。
温珞玉的声音响在耳边:“父亲的信?”
“是。大道之下,还有诡道,大道便留给世人,我们温家,独留诡道。”
“诡道…是什么?”
“西楚药人之术。我也没见过,到时候若找不到,妹妹,会帮百里家,还是温家?”
温珞玉佯装思考片刻,笑道:“那我问问阿楹和东君吧,他们让我帮谁,我就帮谁。”
温壶酒也笑了:“放心,父亲也说了,若危及百里,退。”
“可父亲说的是退,不是助。”温珞玉神色凝重起来:“这说明父亲也明白,这次的事情,只怕不简单。”
“那怎么了?父亲是父亲,我是我,我不会让我妹妹受到一点伤害,也不会让我外甥和外甥女受伤,除非,我温壶酒先死。”他饮尽壶中酒,潇洒的转身离去。
徒留温珞玉望着他的背影失笑。
......
感觉没什么事情干的时候,时间就会变得快很多,而人也会变得懒散一些。
你近日是越来越嗜睡了。
次日,你是被窗棂外漏进来的天光扰醒的,眼睫毛颤了颤,你换了个方向翻了个身,准备再躺会儿,就听见床尾传来轻缓的脚步声。
“阿楹,醒醒。”百里成风的声音比起平时简直能软上八个度,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你眯着眼掀开条缝,看见他捧着只白瓷杯站在床边,往日里总带着几分威严的脸上,此刻满是柔和。
“爹?” 你揉着眼睛坐起来,发丝乱糟糟地支棱着,“这么早叫我干嘛呀?”
“我昨日听你舅舅说,东君要学剑术。” 他把茶杯递到你手里,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漫上来,“你陪他一起练,爹才放心。这是小厨房新熬的酸梅果茶,加了些薄荷,醒醒神。”
“哦…” 你捧着杯子小口啜饮,酸甜里带着清冽的凉意,脑子果然清醒了些。
到后花园时,晨露还挂在芭蕉叶上,亮晶晶的晃眼。远远就瞧见百里东君站在空地上,墨色的长发湿漉漉地搭在肩上,发梢还在滴水,把月白的外衫洇出一片深色。你走过去戳戳他的胳膊:“哥?你这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大清早洗什么头发?”
百里东君咬牙切齿:“还不是世子爷叫我起床!天还没亮就去掀我被子,还倒了我一脸水!”
你喝茶的手僵了僵,若无其事的掀开话题。
乾东城谁不知道,世子爷可是女儿奴啊。他对百里东君一向是:能动手绝不动嘴。
更何况还有昨天爷爷把父亲捆在堂下那笔账呢,只怕是被算到了哥哥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