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遍遍的反问自己,终于,直到脑海里那张脸渐渐清晰。
不是的。
不是恐惧。
而是担忧。
你担忧叶鼎之,你担忧云云哥。
那个桀骜不驯、重情重义、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云云哥…
他若得知青王求亲的消息…得知文君姐姐即将被迫嫁入景玉王府的消息…
他会如何?
他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冲向天启城。
而青王,早已经在天启城布满了天罗地网,等着他自投罗网!
你几乎能想象出来,叶鼎之若孤身闯入天启,面对重重围杀之时,那决绝而悲怆的背影。
不…你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将军府出事的时候,你年纪尚小,不能站在云云哥身边,而如今,你刀剑在手,又怎能让他一个人面临险境?
你挤出一个笑容,目光却澄澈而坚定:“哥哥!我想清楚了,我…要去南诀。我要将云云哥拦在去天启的路上,然后我会立刻前往天启,想办法阻止文君姐姐的婚事。”
青王的目标,从来不止是某一个人,他想要一石三鸟。
镇西侯府,他要拉拢。
将军府余孽,他要杀。
景玉王侧妃易文君,是影宗之女,他要毁了这桩婚事。
你抿抿唇,声音带着一丝决然:“文君姐姐在景玉王府,若是云云哥不管不顾的前去救人,只怕是九死一生,更何况,他如今还是天启城的通缉犯,而我…”你顿了顿,继续道:“我也是诱饵,既是诱捕云云哥的饵料,更是拿捏镇西侯府的诱饵…若我消失,一方面,云云哥那边,只怕要面临更不堪的境地,另一方面…哥哥,你真的以为,太和帝如今的沉默,是意外吗?”
百里东君咬牙,却无法接你的话。
你苦笑一声:“咱们这位陛下,又何尝不是在坐山观虎斗?你以为,我可以这么轻易的拒绝这次求亲么?”你微微垂眼,视线落在萧若风的信上,道:“小师兄想来也已经得到了消息,可他没有在信上提起,只让我们回天启,那是因为小师兄明白,这件事情,我们不能反抗,起码,不能在现在反抗。太和帝,要的是镇西侯府的态度。”
你默了默,深吸一口气,道:“所以,我必须主动出击。”
你的话条理清楚,语气淡然,似乎不是在讨论什么大事,只是在闲话家常的平静。
百里东君望着你倔强又清冷的脸,一时之间沉默。
原来,那个跟在他身后屁颠屁颠的小跟屁虫,他最疼爱的妹妹,已经成为了能独当一面的大人。
她能够做出最准确的判断,亦能够为了自己的所爱,不顾一切。
“哥哥…”你略带祈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答应我吧,你也知道吧,这是…最好的选择。”
百里东君绷紧唇角,神色复杂:“你要一个人去?”
“我要一个人去。”你斩钉截铁道:“我会让他停下脚步,我会告诉他真相,我不会让他孤身犯险,哥哥,你们必须要先去天启,提前布置好,别忘了,我们还有和文君姐姐的约定。毕竟是王爷娶亲…抢亲一事,实在太过大胆。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不是吗?”
百里东君沉默了。
你读懂了他的拒绝,读懂了他眼中深藏的忧虑与不赞同。
那是一个兄长对妹妹本能的保护欲。
你都懂的。
然而…
你迎上他复杂的目光,唇角缓缓弯起一个弧度,那笑容并不轻松,却带着一丝破釜沉舟般的温柔与决绝。
“哥哥,我不能…让云云哥有事的。”
你起身,郑重道:“答应我,在天启等我。”
……….
你拒绝了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的最后的挽留以及同行请求,还是决定一个人踏上去南诀的路。
百里东君没想答应你,可在面对你执着的目光时,却还是败下了阵。
他一路沉默的送你到雪月城巍峨的城门门口,高大的城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发出沉重的闷响,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百里东君看着你翻身上马,英姿飒爽,眉宇间却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色。他忍不住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不死心的问道:“阿楹…真的不能一起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