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草庐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明日一早,你们就可以出发。启程前往乾东城了。
只是...你眯了眯眼睛,远远看到草庐旁,立着一道微微瘦弱的身影,僧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是忘忧大师。
叶鼎之和你的脚步微微顿住,隔着夜色,你看不清忘忧大师的表情,但是下意识,你有种不好的预感。
房间内,你点了盏烛灯,灯影摇晃,打在地面上,昏黄的灯光下,忘忧淡淡笑了两声:“叶少侠,辞楹姑娘,今日玩的可还开心?”
“很开心,”你笑了一下,而后渐渐严肃神色,问道:“您漏夜前来,是...”
“出了什么事情吗?”叶鼎之不笑的时候,整个人就有些严肃,你握了下他的手,轻拍了拍:“云云哥,冷静。”
他软了软神色:“我没事。”
忘忧轻轻抚了抚胡子,道:“老衲也不想打扰你们,只是,我方才,收到了一封来信。”
“是谁寄来的?”叶鼎之凝眉,问道。
“百晓堂,姬若风。”
这是个十分出乎你意料的名字。
你默了片刻,问道:“信是寄给我的吗?”
你想不到姬若风给叶鼎之寄信的原因,所以这封信,只能是给你的,与姬若风之间,莫名其妙的有了几分默契。
上次青王求亲,景玉王府娶亲一事,也是他给你递的消息。
这样一想,你那股子不安的预感更加浓烈了,姬若风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漫不经心的,可你知道,能劳烦他给你写信的,只怕不会是什么小事。
忘忧老人没有卖关子,很快的把消息给了你,而你迅速扫了几眼信上的内容,神色蓦然冷下来。
一旁的叶鼎之,也看的分明,他猛地皱紧眉头,呼吸陡然变得粗重:“他们…欺人太甚!”
你猛地一把攥住信,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简直...”
……
与此同时,景玉王府,灯火通明,气氛沉重。
萧若风和萧若瑾相对而坐,萧若瑾面色不虞,“昨夜御史台七御史,连夜被召入宫中,若风,你觉得,是冲我们来的吗?”
萧若风眸光淡淡,抿了口茶,声音听不出情绪:“不太好说。”
“这事定与青王觐见脱不了干系!青王最大的敌人,就是我们兄弟二人。”萧若瑾愤愤道。
萧若风垂眸,喃喃:“这个可能性最大,但是...我却有另一种预感。”
“什么?”萧若瑾急忙问道。
萧若风握紧手中茶杯,“希望...我的预感不是真的。”
可是事与愿违。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这不详的预感,皇帝是圣旨…到了。
正在萧若风心神不宁的时候,圣旨,送到了景玉王府。
景玉王府的管家急急忙忙的去禀报:“王爷,李公公带着圣旨到了。”
“慌什么,”萧若风瞥他一眼:“本王身为景玉王,接的圣旨难道还少吗?”
“王爷,圣旨虽然是送到景玉王府的,却并不是给您的。”一道声音远远传来,正是皇帝身边贴身的李公公。
萧若风和萧若瑾对视一眼,立马起身相迎。
萧若瑾笑道:“公公方才所言,是何意啊?什么叫圣旨虽然是送到景玉王府的,却不是给我的?”
李公公呵呵一笑,还没来得及开口,萧若风上前两步,轻笑道:“看来,这封圣旨,是给我的。”
送到景玉王府,却不是景玉王接旨,那只能是琅琊王了。
李公公笑道:“的确是给琅琊王殿下的。奴才前脚去了琅琊王府,没寻到您,二位殿下向来亲厚,奴才想,您一定是在这景玉王府,就来找您了,殿下,接旨吧。”
二人齐齐跪下,等着李公公宣布旨意。
李公公却道:“殿下,这是密旨,陛下虽着奴才前来送旨,但奴才也不知道旨意是何,殿下,还是自己看吧。”
萧若瑾眼神颤了颤。
萧若风微微一怔,苦笑道:“公公,这封圣旨...可有些烫手啊。”
李公公道:“奴才虽然不知这圣旨上的内容,却见到陛下在写这封圣旨的时候眉头紧锁,思虑良久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西侯百里洛陈,被指谋逆,即日起,敕令御史台七御史,联合彻查此事。钦此。”
李公公想起御书房,太安帝沉沉的嗓音,毫无表情的下了让御史台彻查百里洛陈的圣旨,轻叹了一口气。
萧若风垂眸看了眼圣旨,“公公这番话,更是让小王心惊了。”
直觉告诉他,这封圣旨上的内容,他也许并不想看。
李公公轻笑一声:“那奴才就先告辞,不给殿下添堵了。”
目送李公公离开,萧若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殆尽,眸光冷下来,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忽的打开了卷轴。
而随着看完圣旨上的内容,他脸色越来越不好,到最后,竟然有些白。
萧若瑾皱眉:“弟弟,圣旨上面说什么?”
“上面说,已经有六百金吾卫,等在天启城外面。”萧若风抿紧唇角,冷声道。
“六百金吾卫?父皇要做什么?”
“他命我今日启程去乾东,将镇西侯百里洛陈,带回天启城。”
似乎说出这几句话,都费尽了他极大的力气,因为说完后,他脸色似乎更差了些。
生平第一次,他痛恨自己的聪慧与预感。
上次你们已经在天启诀别,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对皇室中人,不再有一丝信任,可是因为他是你的小师兄,总归,你还存了几分情分。
可是...
可是如今呢?
若是他真的把镇西侯带回了天启,若是陛下真的以谋逆罪定罪了百里洛陈...
那可是你的爷爷,你又会怎么办呢?
莫不是,除了嫁入皇家,或是满门抄斩,你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吗?
萧若风心底泛起一阵阵疼痛,情感告诉他,要逃避。
逃开吧,随便躲到哪里去,这桩差事,愿意谁去就谁去。
可理智上,他清醒的要命。
他必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