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已经转身快步离去,身影迅速融入了夜色之中。
你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眉头微微蹙起。
如今你们下榻的行馆,只怕已经成为全天启的焦点,胡不飞漏夜来访,早已经被有心人察觉,甚至说,来灭口的杀手,说不定也已经在胡不飞返程的路上候着了呢。
你不是没考虑到这点,依照你的打算,你是准备护送胡不飞一起回去的,或者说,暗中保护也行。
但是爷爷却摇了摇头,他望着胡不飞离去的背影,微微笑道:“你以为,阎王笔,催人命,只是指的他的笔写出来的文章吗?”
你一怔。
片刻后忽的反应过来,要想如胡不飞一般在朝堂上独善其身,难道是凭运气吗?
天启的水,果然深不可测啊,一个小小的御史,若没有几分本领,又怎么能在朝堂上立足呢?
.........
另一边,胡不飞出门后,并未立刻回家。
他故意绕了几条寂静的巷子,果不其然,身后,很快就被几条不怀好意的尾巴跟上了。
他面上神色平静,袖中那只“阎王笔”已经悄然滑至掌心。
只是还没等他动手解决,几个人已经被一道剑气放倒在地。
连一声闷哼都未曾发出,就已经软软倒地,气息全无。
胡不飞迅速的收起了手中的笔,回眸望去。
巷口阴影处,一道挺拔的身影,缓缓踱步而出。
来人不出所料,正是叶鼎之。
“叶小将军。”胡不飞笑眯眯道:“多谢了,救了我一次。”
叶鼎之肩上斜斜背着剑,斗笠下的眉眼愈加深邃,闻言笑了笑,“就算我不来,胡御史只怕也有脱身手段,何必多谢?”
胡御史笑眯眯的:“叶小将军这是哪里的话?胡某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罢了。”
叶鼎之无意拆穿他,只道:“小阿楹怎么样?来天启这段时日,一切可都好?”
“特意问过了,叶小将军放心,小小姐好得很。”
叶鼎之带了几分笑意,又问道:“百里家的事情,如何了?”
“叶小将军放心,我定会保镇西侯府无虞。”
“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
叶鼎之认真的看着他,郑重道:“君子一言。”
“万死不辞。”
胡不飞不再笑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就十分的严肃。而他确实也是严肃的,许下了自己的承诺。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叶鼎之终于松了口气,他垂眸,认真的行了一个大礼:“叶某在此,先行谢过了。”
胡不飞摆了摆手:“小叶将军,你太客气啦,事情既然暂时告一段落,小叶将军,你也快些离开吧,天启城是非之地,不便久留,镇西侯府的事情,很快就会了结的,叶小将军,就静待佳人归吧。”
叶鼎之微微挑唇,轻轻笑了两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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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皇宫里发生的事情,你们无从了解,但是胡不飞的态度,你们还是非常相信的。
等到了第二日深夜,行馆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彼时,你正在和爷爷讨论,想着到学堂去看看,你与哥哥离别日久,于情于理,你们都该回学堂探望一下。
可是爷爷笑着摇了摇头:“明日再去吧,今夜,有客来访。”
他话音一落,你与百里东君就同时感受到了一股子强烈的内力波动,来自于院中。
来者绝对是顶尖的高手。
更令人心惊的是,直到这股气息逼近院墙,你们才有所察觉!
百里东君几乎是瞬间就闪了出去,而你则毫不犹豫的退后两步,默契的守在了百里洛陈身前。
百里洛陈微笑着拍拍你紧绷的肩膀,笑道:“来者便是客,阿楹,不必紧张,随我一起出门看看吧。”
他这么说,似乎与来人是相识的,你微微放松下来,跟着他出门。
百里东君与那人陷入了僵持之中。
听到你们的动静,他微微侧了侧身,你这才看见来人,看装扮,像是宫里的大监。
一身深紫色宦官服饰,面容白皙无须,眼神阴鸷而锐利,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极不舒服的阴寒气息。
“浊清大监。”百里洛陈笑道:“许久不见了,身子倒是还康健?”
浊清的视线短暂的在你身上停留片刻,又看向百里洛陈,他笑了笑,在你看来却有点瘆人,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诡异:“托侯爷的福,一切都好。”
百里洛陈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他身后,你也跟着望过去,大半夜的,一个大监,你不觉得他会有什么事情来找镇西侯爷。
你内心有了几分猜测,却还是带了几分紧张的望过去。
果不其然,一个沉稳、雍容的男子从身后缓缓走过来。
你眼尖的瞧见,这人身上的衣服,竟然绣着龙纹。
百里洛陈回头,对你和百里东君道:“跪下。”
脑子里有些乱,你俩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百里洛陈神色严肃起来,喝道:“跪下!”
你立马拉着百里东君跪下,听得百里洛陈行礼道:“臣,百里洛陈,参见陛下。”
你们也跟着有样学样,“参见陛下。”
皇帝要来这件事,你们确实没有预料。
太安帝的视线从你们两个人身上停留许久,笑了一下,道:“朕在天启,听过他们二人的事情,今日一见,倒是名不虚传。”他看向百里洛陈,叹道:“你这孙子,有你当年的几分风范。”
百里洛陈笑道:“这小子,比我当时还差得远呢!”
太安帝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视线落到你头上,尽管你没抬头,却能感觉到一股子灼热的视线,似乎紧紧锁在你身上。
你额间隐隐沁出一丝薄汗,因着帝王那极具压迫感的眼神与目光,那是上位者独有的威严与气势。
良久,你听到太安帝略带笑意的声音在头顶悠悠响起:“这是辞楹吧?当年她出生那日,朕记得是个好日子,你大败边陲的喜讯传来,这孩子,从小就是个福星。”
你拿不准他的意思,因此也不敢应声,犹豫的看了一眼百里洛陈,他笑了笑:“难为陛下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