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身边的两个人各有各的反应。
百里东君一惊,虽然已有预料,但听你这么直白的问出来,还是同样紧张的看向了陈儒。
而陈儒目光淡淡,似乎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可没反应,恰恰就是最不该的反应。
屋内沉默良久,陈儒才在你急切的目光中,微微摇了摇头,道:“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如何...我亦无法完全确定。”
你的心彻底沉到谷底,嘴角扯了个冷笑,带着几分自嘲的弧度:“先生不必安慰我,先生聪慧,自然已经想得明白。我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太安帝,还要坚持斩草除根吗?
还是说...这是对你的警告呢?
不答应联姻,也不要妄想能与叶鼎之在一起。
“他欺人太甚。”百里东君咬牙,道:“云哥现在如何?”
“暂时没有消息,现在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自从那日天启一别,我其实也很久没见到云哥了...阿楹...?”百里东君握住你的手,满目担忧:“你怎么了?”
你另一只手紧紧攥起来,眉目彻底冷下来,“他想用云云哥来要挟我?”
你偏偏不会让他称心如愿。
陈儒微微蹙眉,问道:“要挟?莫不是皇帝想用什么事情,拿捏你们镇西侯府?”
“是阿楹的婚事。”百里东君冷哼:“赐婚一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他此前恍若未闻,任凭市井流言将这些事情推上最高处,偏偏又在这个时候,提起赐婚,偏偏提起的理由,又让我们无法拒绝。”
是啊,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太安帝的考虑,只能说是滴水不漏。
就算爷爷再如何解释,自己的一片赤胆忠心,可镇西侯府坐拥数十万破风军盘踞国之西门,只怕这位皇帝陛下,真的是要彻夜难眠了。
可惜,你不愿意。
陈儒何等聪慧,从你们的只言片语中,似乎已经明白了几分前因后果,他笑道:“让我猜猜,皇帝难道是要为辞楹姑娘和琅琊王殿下赐婚吗?”
你抿抿唇,点了点头。
陈儒叹道:“这样看来,咱们这位皇帝陛下,倒是真的重视琅琊王殿下啊,不仅用镇西侯府一事为其铺路,赢得最重要的民心,还想为他寻求一个更稳妥的保障。”
你沉默。
百里东君道:“什么母仪天下,我们阿楹不稀罕,侯府也不会稀罕,我们不会想用阿楹的余生幸福,换一个深宫尊位。”顿了顿,他又道:“其实一切都无所谓,我只希望阿楹最后携手相伴一生的人,是她的心之所向,仅此而已。”
陈儒挑眉:“哦?辞楹姑娘,在下多嘴,还是想冒昧问一句,你对琅琊王殿下,你的小师兄,当真,毫无半分情意吗?”
百里东君一愣,扭头看你。
而你抬眼,淡然的看向陈儒,道:“作为学堂弟子,我敬重他,也爱护他,因为他始终是我唯一的小师兄,作为天启子民,我拥护他,爱戴他,因为他品行高洁,是我心目中帝王最好人选,可是,仅仅如此了。”
你目光坦然,一字一句:“我已有我的心之所向,他还在姑苏城等我。”
那是多年来始终缀于你眉间的朱砂痣,时隔多年,依然明亮灼热。
陈儒笑起来:“辞楹姑娘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
情之一事,本来也没有什么道理可讲,陈儒想起萧若风寂寥却又淡然的侧脸,内心忍不住摇头叹气,他如此聪慧,又怎会看不清?
“联姻的消息,似乎还没有散出去。”陈儒道:“起码到今日一早,我还没有听到消息。”
“小师兄没有来行馆找我们。”百里东君思考片刻,道:“我想如果小师兄知道了,第一时间会来找我们的,他...”百里东君顿了顿,看向你的侧脸,犹豫瞬间,才继续道:“他一向最心疼阿楹,不会让阿楹做出委屈自己违背本心的事情。”
你点点头:“你们说的有理,但我想,太安帝始终还没有下定决心,是因为我们身边,还有他不可掌握的变数。”
百里东君挑眉:“你说师父?”
“没错,昔日离开天启城前,太安帝就曾经传师父入宫,我不知道那次他们聊了些什么,但想来,是与我们有关的。”
你声音渐渐低下去,回想起那次见面师父脸上的一些细节。
原来一切的布局与忌惮,开始的比你想象的还要早得多。
那次,师父已经护住了你们一次,带你们离开了天启外出云游,这一次,也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太安帝才没有彻底把事情做绝。
但是...你想起昨天晚上浊清大监的试探,微微皱眉,道:“哥哥,昨晚的试探,并非偶然,而是存心。”
百里东君显然早已经想到这点,他点头:“昨晚我那一番说辞,虽然看起来有理有据,但是我想,瞒不过他。”
“所以现在,宫里那几个,是不是已经知道,现在的师父,是个假的了?”
“应该是吧。”
你似笑非笑看向学堂门外,道:“那你们说,他们知道之后,会干什么?”
陈儒神色一沉,就要出门:“我出去看看。”
门外依稀传来嘈杂的交谈声,像是要来带走什么人,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很明显,是要带你走的。
你略显苦恼的摇摇头:“不必了,陈先生,我亲自去。”
陈儒脚步顿住,“外面的人,看起来是要带你走的。”
“那就看看,他们能把我带到哪里去。”你微微挑起一边唇角,是个讽刺的弧度,想逼你?你偏偏不让他如愿!
“阿楹...”百里东君起身,“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摇摇头,“等我一会儿。”
说罢,你转身,毫不犹豫的向着学堂大门走去。
百里东君急的在房间内来回晃悠,却又不敢不听你的话,生怕打乱了你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