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摇摇头,把这个令人有些伤感的念头努力挥散,道:“云云哥答应我了,等稍微安定,会随我回乾东城,届时我提前给哥哥去信,哥哥记得带着玥瑶姐姐一起回来。”
“哦?”百里东君故作正经道:“那下次见面,云哥是不是该叫我哥哥了?”
你没忍住,扑哧笑出来,“按辈分算的话,好像还真是这样的?”
玥瑶摇头失笑:“东君,你怎的如此幼稚?”
百里东君急忙否认:“瑶儿,此言差矣,名分一事,可得算仔细了。”
你点头附和:“是啊,玥瑶姐姐,下次在乾东城见面,我是不是可以直接唤嫂嫂了?”
玥瑶没想到矛头指向了她,脸忽地红透了。
你笑眯眯道:“是吧,哥哥?”
百里东君无奈,以手点了点你额头,带着宠溺和担忧道:“就你脑子转的快!”话落,担忧还是占了上风,他脸色微微严肃起来:“此行路远,你一人…我还是送你一起?”
“不必了。”你摇摇头:“刚在天启城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我们两人一起同行反而麻烦,还是各走各的路吧,哥哥放心,如今我足以自保,安全到达之后,我会给你消息。”
百里东君无数担心的话卡在了喉咙口,却找不到可以说出口的机会,他望着面前渐渐褪去青涩的脸庞,脑袋里忽然想到了小时候你哭哭啼啼拽着他的衣角,寸步不离的模样。
往事历历在目。
而今回想,却总觉得恍如隔世。
片刻,他摇头,唇间逸出一丝混合着欣慰与苦涩的复杂笑容,道:“好,阿楹…一路顺风,珍重,见到云哥,记得带声好。”
“好!哥哥,玥瑶姐姐,你们也珍重。”
马蹄扬起阵阵尘土与枯黄的落叶,渐渐不见人影。
百里东君站在原地,望着你消失的方向良久,才叹道:“真希望…阿楹永远不会长大,永远都是那个站在身后,理所应当由哥哥保护的小丫头。”
“每个人都会长大的。”玥瑶的声音温和而坚定,道:“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
“我知道。”百里东君点头:“我只希望,阿楹要走的路,永远是阳光大道。”
而我为了此,会不惜一切代价。
“一定会的。”
……
回姑苏的路程比你想象的要顺利的多。
也许上天都在眷顾你们。
而等你真的重新站在这个熟悉的、简陋的茅草屋前,你才恍然发觉,你到底有多想念这里。
想念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 想念这里独有的宁静与安然。
尽管你好像只在这里生活了三天。
不远处水车的声音吱呀吱呀,水流的缓慢又动听,你好似听到无禅在撒娇:“叶大哥,今天真的不能给我买两个糖葫芦吗?”
叶鼎之的声音遥遥传过来,落在你耳朵里竟觉得有了几分不真切:“不行,小孩子吃太多糖,牙不好。”
你忍不住笑了。
无禅委屈道:“可是…可是仙子姐姐明明都会给我买两根的。叶大哥,仙子姐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好想她啊…”
叶鼎之似乎顿了顿,一时间周围都沉默下来,只剩下水车单调而宁静的吱呀声音。
良久,他才叹道:“我也好想她…想的…夜不能寐…就快要疯掉了。”
毫不掩饰的略有炽热的情话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钻进你的耳朵里,你脸热了热,心跳也不由自主的加速了起来,听到无禅大喊:“叶大哥,不可以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些!”
“是啊…”你往前走了两步,含笑接话道:“会教坏小孩子的。”
时间似乎静止了。
叶鼎之原来在劈柴,无禅盘腿坐在旁边的树桩上。
见到你的身影,一大一小的两个人似乎都愣住了,见你的眼神,就像是看到鬼一样发愣。
你挑了挑眉:“怎么,一段时日不见,不认识我了?”
叶鼎之几乎是飞快的扔了手中的刀,眼中猛然迸发出巨大的欢喜,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过来,在你反应过来之前,已经紧紧把你捞进了怀里。
他怀抱有些冷,你却觉得从心底泛起温热。
喷洒在耳边的呼吸灼热又带着激动:“小阿楹…你…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云云哥。”你深吸一口气,笑开,伸手环住他的腰身:“我遵守和你的约定,安然的回来了。”
无禅捂住眼睛,却又忍不住偷偷露出一条缝:“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你们却暂时无心管无禅,此时此刻,似乎唯有他的怀抱,才是一切的避风港。
心脏跳动的声音渐渐同频,你却油然而生出巨大的安全感。
原来…
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
你简单的休整了片刻,换了身衣服,推开屋门的时候,叶鼎之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
菜式很简单,却都是你很爱吃的。
清炒时蔬,嫩笋汤…说不定是叶鼎之方才才从地里摘出来的。
小无禅在旁边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的看着:“叶大哥,让我先尝尝,好不好?”
叶鼎之一本正经的拨开他想要偷吃的手,义正言辞道:“不好。”
小无禅立马瘪嘴委屈,余光看到出门的你,立马眼睛放光,扑上来抱你的大腿:“仙子姐姐!你收拾好啦!那我们现在就吃饭吧!”
叶鼎之一把把他提溜开,道:“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
小无禅被他提在半空中,不服气的蹬了蹬小短腿,瞪了他一眼:“仙子姐姐都没说什么!”
你莞尔失笑,摸了摸无禅的头:“他跟你闹着玩呢,快过来吃饭吧,再不吃,菜可就要凉咯!”
一顿饭吃的温和又幸福。
叶鼎之不停的给你夹菜,眼神温柔的仿佛要滴出水来,小无禅则叽叽喳喳着说着你离开这段时日,发生的各种趣事。
你微笑听着,时不时回应两句。
只觉得连日来的奔波与疲惫都在这一刻彻底被熨帖平整。
岁月静好,大抵就是如此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