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镇西侯府的千金,那位百里辞楹,一身内力被叶鼎之吸了个干净!废了!”
“何止啊,连她哥哥,雪月城城主百里东君,为了救妹,都被打成重伤,生死不明!”
“啧啧,那叶鼎之果然是叶羽的种,魔性深重,连心爱之人都能下此毒手,如今盘踞天外天,怕是又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我看未必,说不定是那百里家的小姐自愿的?不是传说她跟着叶鼎之去了天外天吗?如今还滞留在天外天,这叫夫唱妇随,一同堕魔!”
流言蜚语,如同雪片般纷飞,捕风捉影,却描绘出一幅令人心惊的图景。
而身处漩涡中心的你,因为是镇西侯府的小小姐、雪月城城主之妹的显赫身份,又因为你与叶鼎之之间的感情,更使得这些传闻增添了无数政治意味和想象空间。
……….
海外仙山,云雾缭绕,恍若世外。
百里东君在莫衣先生的帮助下,正经历着破而后立的关键阶段,周身气息内敛,如同老僧入定,对外界纷扰几乎隔绝。
但在进入深度闭关前,他强撑着最后一缕清醒的神识,将满腔的担忧与嘱托,交给了始终守在一旁的玥瑶。
“瑶儿……”他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阿楹她……我虽忧心,却知云哥纵使失控,也绝不忍伤她根本。但天外天,终究是龙潭虎穴,你代我多看顾,若有异动……” 他未尽之言,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眼中是化不开的忧虑。
玥瑶紧握着他的手,重重点头:“东君,你放心,我明白。我会留意天外天的消息,辞楹那边……我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
然而,当她独自面对仙山清冷月光时,眉宇间的忧色却愈发浓重。江湖上关于你内力被废、叶鼎之彻底堕魔的传言愈演愈烈,即便她心存疑虑,也无法完全安心。那个记忆中明媚灵动的少女,如今究竟在经历着什么?
她该怎么做……
……….
琅琊王府,秋意已深。
雷梦杀与萧若风对坐亭中,石桌上清茶已微凉,却无人顾及。
“老七,”雷梦杀眉头紧锁,惯常的爽朗被凝重取代,“天外天那边的消息,你可都清楚了?叶家那小子……竟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姑苏城外已是人去楼空,东君也确实在海外仙山疗伤,只怕那些传言,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拳头握紧,“小师妹她……难道真的被……”
萧若风垂眸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声音低沉:“虚念功霸道诡谲,连东君都重伤若此,阿楹她……”
他想起当年在天启,陈儒先生曾提及你的特殊体质,心中已然明了,那内力被废的传言,恐非空穴来风。
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叶鼎之对小师妹……用情至深,此番失控,或许别有隐情。但如今他整合天外天,势力大涨,天下人皆以为他欲报叶羽将军之仇,剑指我北离。”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沉重:“如此一来,依旧留在天外天的阿楹,她的处境便极为微妙。她既是牵制叶鼎之的可能筹码,也可能成为……某些人眼中,镇西侯府乃至北离与天外天勾结的借口。侯爷年事已高,经不起这般风波了。兄长那边…近日疑心也愈加深重。”
雷梦杀脸色一凛,瞬间明白了萧若风的担忧所在。
这已不仅仅是江湖恩怨,更牵扯到朝堂格局和边境安稳。“你的意思是?”
萧若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天启四守护中,心月尚在天启城内,需她早做防备,稳定京畿。至于天外天那边……”他目光遥望北方,“我身负皇命,无法轻离天启。但有人,想必……已经动身了。”
..........
江湖上的风言风语,如同无孔不入的寒风,早就穿透了天外天的重重壁垒,传入了叶鼎之的耳中。
他听着紫雨寂和白发仙一一禀报那些越来越离谱的传言。
关于他如何堕魔、如何残忍吸干你的内力、如何将你囚禁……
而他的面色始终平静无波,只是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许。
转眼过去了三个月,这三个月,在外人看来,或许是这位新任宗主铁腕整合天外天、势力急剧膨胀的时期。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天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一方面要以雷霆手段镇压内部可能存在的异动和外部窥探的目光,另一方面,则要小心翼翼地维系着与你之间那脆弱而珍贵的平静。
他依旧每日亲自下厨,变着花样做你喜欢的清淡菜肴;准时为你运功疗伤,感受着你经脉中内力一点点重新充盈起来;偶尔,他也会在你刻意引导下,说起一些姑苏城的趣事,唇角勾起浅浅的、却始终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的弧度。
然而,你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上的疲惫感与日俱增。那身象征宗主权威的华服穿在他身上,非但没有增添威严,反而衬得他身形愈发清瘦孤寂。他眼底的乌青越来越重,即便在你面前强打精神,也难掩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倦意。每当你想询问外界消息或天外天的事务时,他总是轻描淡写地岔开话题,或者干脆沉默以对,那是一种近乎固执的保护姿态。
你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你只知道,他在独自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你也知道,这份看似平静的日子,如同暴风雪前的短暂安宁,终有尽头。
在你的至纯心脉和叶鼎之不惜耗费自身真气的精心调理下,三个月时间,你的伤势已奇迹般痊愈,内力不仅恢复如初,甚至因祸得福,变得更为精纯凝练。
叶鼎之清晰地感知到你体内澎湃的内息,庆幸之余,又觉得悲伤。
他知道,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离别,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此刻终于要落下。
他终于没有什么理由能将你再次留下。
江湖传言愈演愈烈,再让你留在身边,只会将你置于更危险的舆论漩涡,也会让镇西侯府、你和东君承受不必要的压力。
更何况,他内心深处也有着始终无法摆脱的恐惧,他害怕自己体内尚未完全驯服的力量会再次失控伤你。
他想起前些时日得到的消息,司空长风曾单枪匹马出现在天外天外围,气势凌厉,目的不言而喻。当时他强硬地拒其于门外。
如今,是时候了。
同时,他也收到了来自海外仙山的模糊讯息,百里东君的伤势似乎有了根本性的好转。这让他最后的顾虑也得以消除。
于是,在一个风雪稍息的黄昏,叶鼎之提笔,写下了一封简短却分量千钧的信笺,以特殊渠道送往海外仙山:
“三日之后,天外天与北离交界,落雪崖,接她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