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哥他……放你走?”百里东君眼中闪过复杂神色。
“是。我想,他或许是…看在阿楹的面子上,毕竟,我之前去天外天,外面看来,是去救阿楹。”司空长风语气低沉,“但尽管如此,我的银月枪……还是在那场对决中,被他折断了。”
百里东君沉默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云哥他……终归对阿楹是不同的。”
这句话,既像是安慰司空长风,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司空长风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语气带着一丝后怕与自嘲:“那天,我使出了平生最强的惊龙变,可叶鼎之……他只用了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招,就将我的枪震断,连带着我气血翻涌,吐了……好些血。”他有意夸张,试图冲淡凝重的气氛。
百里东君配合地笑了笑,但眼神却愈发严肃:“他现在……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
“这么说吧,”司空长风正色道,“我平生所见高手中,只有一人,给我的压迫感在他之上。”
百里东君心领神会:“师父。”
“对。但师父全力施为时,是如同浩瀚星空,深不可测。而叶鼎之的力量……却带着一种诡异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狂暴与……死寂。很奇怪,难以形容。”
“想那么多作甚,届时以手中之剑试之,不就一清二楚了?”一个清冷的声音自帐外响起,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帐帘再次被掀开,一道身影走入,竟是一身男装打扮、刻意压低了嗓音的李寒衣。
百里东君见状,无奈笑道:“寒衣师妹,多年不见,你怎么扮起男装来了?还刻意变了声线。下次好歹蒙个面纱,学学柳月师兄那般神秘嘛。”
李寒衣冷冷瞥了他一眼:“大师兄,这么多年不见,一见面就取笑我?早知如此,我还不如留在外面多杀几个魔教之人。”
“我哪敢取笑你啊,”百里东君连忙摆手,“快请坐。只是好奇,你好端端的,为何要作此打扮?”
“因为这样,显得更有杀气。”李寒衣语气依旧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司空长风与百里东君相视一笑,默契地没有再多问。
百里东君目光落在她腰间佩剑上,笑道:“不过,你这把铁马冰河,可是剑谱排名第三的神兵,拿着它,纵然你是三岁孩童,旁人见了也会觉得杀气凛然。”
“最好如此。”李寒衣眼中寒光一闪,“我正要持此剑,斩尽魔教妖邪,亲手……手刃那魔教教主叶鼎之,为辞楹师姐报仇。”
就在这时,你恰好端着几盘刚出锅、热气腾腾的饺子走到帐门外,李寒衣这充满恨意与决绝的话语,清晰地传入耳中。
你的脚步瞬间顿住,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紧,呼吸一滞。
喉头涌起强烈的酸涩,你强行压下,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表情,才掀开帘子,若无其事地走进大帐。
“阿楹!”司空长风见到你,先是惊喜,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庆幸你似乎没有听到李寒衣方才那番话。
“辞楹师姐!”李寒衣也立刻起身,惊喜地唤道,但随即想起自己说了什么,神色变得有些讷讷,小心翼翼地问:“师姐,你……来了多久了?”
“寒衣也来啦?”你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将饺子放在桌上,“刚到门口。你们在聊什么,这么热闹?”
“没什么,闲话而已。”李寒衣快速摇头否认。
百里东君暗自叹了口气,接过话头,试图转移气氛:“是啊,闲谈罢了。阿楹,瑶儿呢?”
“玥瑶姐姐说还有些调料要拿,马上就来。”你抿唇轻笑,目光转向司空长风,语气带着熟稔的调侃:“长风哥哥,可是让我们好等啊,哥哥还以为你被哪路美人绊住脚,今日不来了呢。”
司空长风看着你一如往昔的笑颜,却敏锐地捕捉到你眼底深处那一抹无法完全掩饰的疲惫与黯淡。
他心中微涩,面上却爽朗笑道:“今日新年,纵有天仙下凡,我也得来与你们团聚!不过阿楹说得对,是我来迟了,理当自罚三杯!”说罢,他便要去取酒。
百里东君伸手拦住他,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投向帐外,低声道:“长风,酒先不急。我倒是想问问,帐外那位听了许久的朋友,可否愿意进来共饮一杯?”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抖,一坛未开封的酒便平稳地飞向帐外。
帐外寂静一瞬,随即传来一个清朗中带着几分少年意气的嗓音:“主人未请,不敢擅入。”
“客人未曾通报姓名,主人又如何敢贸然相请?”百里东君应对自如。
“在下姓名普通,即便说出来,想必帐内各位前辈也未曾听闻。”
百里东君与你对视一眼,你微微颔首,轻声道:“气息纯净,步履沉稳,不似邪魔歪道。”
百里东君表示赞同:“嗯,魔教之人,气息大多驳杂狂躁,此人……不同。”
帐外少年似乎听到了你们的低语,反问道:“几位前辈与在下素未谋面,又如何断定我不是魔教之人?”
百里东君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对魔教尤其是对叶鼎之的复杂怨气:“因为你身上的气息太过平和寻常。而魔教之人,尤其是他们那位教主,自恃武力,一个个都自命不凡,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他们与众不同!”
你闻言,只能无奈地笑了笑,心中涩然。
百里东君不再试探,拍了拍桌子:“既如此,主人允了,进来吧。”
“遵命。”
帐帘掀开,走进一个少年。他约莫十六七岁年纪,浓眉大眼,扎着利落的高马尾,一身粗布衣衫洗得发白,却干净整洁,眉眼间还带着未脱的稚气,但眼神明亮坚定。
你起初只是随意一瞥,并未过多留意。
然而,当他拱手行礼,清晰地说道:“晚辈叶小凡,见过各位前辈。”
那个“叶”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你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你怔住了,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事到如今,任何一个与叶相关的字眼,都能轻易牵动你最深处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