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自觉地重新打量起这个少年,眼中多了几分探究与……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亲切。
百里东君亦是一愣,随即恢复常态,问道:“不知叶小兄弟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叶小凡挺直腰板,声音清朗:“叶某不才,听闻雪月城广纳贤才,共抗魔教。晚辈虽武功低微,亦想尽一份绵薄之力,恳请加入雪月城!”
“哦…?”你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他片刻,微笑道:“雪月城,可不是这么好加入的啊?”
李寒衣闻言,立刻跃跃欲试:“师姐!让我去试试他的斤两!”话音未落,她已拔剑出鞘,铁马冰河的寒意瞬间弥漫开来。
然而,你的注意力已完全被叶小凡吸引。你紧紧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只见他在李寒衣凌厉的攻势下,虽略显稚嫩,却步伐沉稳,剑招灵动,隐隐透出一种……让你感到无比熟悉的韵致。
当叶小凡使出一式精妙的回身格挡,剑尖划出的弧线与你记忆中的某个身影完美重叠时,你手中的茶杯终于失控,“啪”的一声轻响,跌落在桌上,茶水溅湿了桌布。
百里东君显然也看出了端倪,脸色微变。
你已抢先一步起身,目光灼灼地盯住收剑而立、略带诧异的叶小凡,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方才说……你姓叶?”
叶小凡坦然的直视你的目光,道:“其实……我本不姓叶。”
“那这叶姓从何而来?”你几乎是逼问着,目光紧紧锁住他的眼睛,不肯错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叶小凡定了定神,开始讲述,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在帐内每个人心中炸响。
“我们村里,以前有个懒汉,整天只喜欢躺在一棵大树上睡觉,村里人都觉得他没出息。直到有一天,村里来了凶恶的土匪,烧杀抢掠。就在大家绝望的时候,那个懒汉从树上跳了下来,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就把那些土匪全都打跑了。”
你的心跳骤然加速,呼吸变得急促。
“从那天起,他就成了村里姑娘们最想嫁的人。可惜,他总是说,他早就有了未婚妻。”叶小凡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你身上,带着一种了然与惋惜,“他说……他的未婚妻,是全天下最好、最善良的女子,他这一生,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了。不过,我们村里人那时都觉得他是在吹牛,没人相信。”
你只觉得心口那股熟悉的疼痛猛然加剧,眼前甚至有些发黑,叶小凡的脸在你视线中变得有些模糊。
“阿楹……”百里东君、司空长风等人担忧地唤你。
你强撑着摇了摇头,固执地、甚至带着一丝哀求地看着叶小凡,声音沙哑:“然后呢?后来……怎么样了?”
“村里的孩子们都围着他,想跟他学武功。但他……只教给了我一个人。”叶小凡顿了顿,视线再次定定地落在你身上,语气变得有些复杂,“不过,我还从来没正式叫过他师父……因为那时候,我心里偷偷想着,说不定有一天,他能成为我的姐夫……”他自嘲地笑了笑,“直到今日见到辞楹前辈,我才真正明白……他当年没有骗我们。他的未婚妻…真的是世界上最好、最漂亮的女子,姐夫……是做不成了。”
你喉头一哽,身体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幸好百里东君及时扶住了你。
叶小凡轻声道:“那个人…就叫叶小凡。”
司空长风看向他,问道:“那你如今,为何叫叶小凡?”
叶小凡继续道:“后来,他要离开村子了。我问他要去哪里,以后怎么找他。他说……你就告诉别人,你叫叶小凡。只要我听到这个名字,一定会来找你!”
帐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个故事背后的意义。
只有李寒衣还有些懵懂,但她感受到气氛的凝重,忍不住问道:“你叫叶小凡?那他怎么办,他用什么名字?”
叶小凡看着你,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他说……他要剑荡江湖,问鼎天启。从此以后,他就叫……”
“叶、鼎、之。”
果然是他。
你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虽仍有水光闪烁,却已恢复了清明与坚定。
而李寒衣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勃然大怒,铁马冰河再次出鞘,直指叶小凡:“叶鼎之?你是那魔头的徒弟?你竟敢潜入此地,你知不知道叶鼎之是如何伤害我辞楹师姐的!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寒衣!”你冷静地抬手,轻轻挡开了她指向叶小凡的剑锋。
“师姐……”李寒衣委屈又不解地看着你。
你对她安抚地笑了笑,目光重新落回叶小凡身上。少年毫不畏惧地迎上你的目光,眼中充满了信任与执着:“辞楹前辈,我认识的叶大哥,绝不是会滥杀无辜、成为魔教教主的人!他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想加入雪月城,就是想有机会亲口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前辈,您……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相信他?”
你看着他年轻而坚定的脸庞,仿佛看到了黑暗中一丝微弱的曙光。你面向他,缓缓地、却无比清晰地露出了一个真切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历经磨难后的沧桑,更带着永不磨灭的信任与希望。
“是啊,”你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帐内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也这么认为。”
在座众人,神色各异。
百里东君和司空长风眼中是了然与复杂的欣慰,而李寒衣,则完全陷入了困惑与不解之中。
她听闻的所有消息,都是叶鼎之如何重伤囚禁你,是百里东君如何历尽艰险才将你救出。她不明白,为何你对一个伤你至深的人,还能保有如此坚定不移的信任与……近乎固执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