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衣强撑着抬起头,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惨烈的胜利表情,喘息着说道:“我在那冰刃之中,藏了一道冰魄剑气,这才是……我最后的机会,你若再不设法逼出,它就要将你的五脏六腑……彻底搅碎了。”
叶鼎之抬眼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却没有说话。他不再强撑,当即盘膝坐下,双手结印,开始运转体内残存的内力,试图逼出那道如同附骨之疽的剑气。
“他在运功,想要强行逼出那道剑气,这是他现在最虚弱的时候。” 宋燕回哑着嗓子喊道,眼中闪过一丝急切。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
苏昌河挣扎着想爬起来,给叶鼎之致命一击,奈何伤势太重,刚抬起半个身子就又跌坐回去,他恨恨地捶了一下地面,嘶声道:“快,谁来!现在只要过去,随便给他一下,砍下他的脑袋!就结束了!”
其余几人也都面露焦急,纷纷挣扎,但重伤之下,竟无一人能立刻起身发动攻击。
场面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僵持。
就在这时,宋燕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目光猛地投向战场边缘,失声道:“不对……我们七个人,还有一个人……一直没有动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落在了自始至终都呆立在原地,如同失了魂般的叶小凡身上。
众人的眼神复杂难言,有的充满期待与催促,有的带着不忍与挣扎,都聚焦在这个年轻的少年身上。
叶小凡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到了正在盘腿运功、脸色苍白如纸,十分虚弱的叶鼎之身前。
叶鼎之似乎有所感应,艰难地抬起眼帘。
月光下,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唇边血迹未干,但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温和,静静地看着这个曾视他为兄长、师父的少年。
他极其轻微地开口,声音虚弱却清晰:“没想到,最终了结我性命的人,会是你。这或许……就是命运吧。就像我曾经,亲手杀死了那个名为叶小凡的自己。”
叶小凡的眼泪终于决堤,他哽咽着,几乎是嘶吼着问出了心中积压已久的痛苦与不解:“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去做魔头?为什么要挑起战争?为什么要把一切都变成这样?为什么啊?”
面对少年泣血的质问,叶鼎之的眼神恍惚了一下,仿佛穿透了时光,看到了那些失去的、无法挽回的一切。他极其轻、极其轻地回答道,声音飘忽得如同梦呓:“因为……我这一生,似乎总是在失去……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东西…….我接受不了这种失去了。”
说完,他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缓缓闭上了眼睛,唇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解脱般的笑意,静静地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然而,预想中的剑锋并未落下。
叶小凡猛地将剑拔出,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低吼,他转身,拦在了叶鼎之与众人之间,剑尖指向了方才的“同伴们”,对着叶鼎之嘶声喊道:“你走!快往南诀走!一辈子,都不要再回北离了!”
然后,他红着眼睛,对着地上无力起身的众人,决绝地喊道:“我帮你拦住他们!你走啊!你去南诀,你去找辞楹姐姐,你们远走高飞,一起幸福的生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苏昌河先是目瞪口呆,随即再一次被这荒唐的局面气得笑出声来,笑声中充满了无力与讽刺:“哈……哈哈,好!好一个叶小凡!好一个重情重义!我们这算是什么?千里迢迢跑来,看一场情深义重的戏码吗?”
月光凄冷,草庐寂寂,少年单薄的身影拦在重伤的叶鼎之身旁,却并未移动分毫。
宋燕回强忍着脏腑翻腾的剧痛,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环顾四周横七竖八倒地的同伴,嘶声问道:“还有谁……能站起来?”
苏昌河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他尝试运转内力,一股钻心的刺痛立刻从受损的经脉传来,让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但他脸上却浮现出一股决绝:“就算经脉受伤反噬,今天也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暮雨!”
然而,一边的苏暮雨却沉默了。他捂着胸口,缓缓从地上支起半个身子,他的目光没有看向叶鼎之,反而落在了拦在叶鼎之身前、微微颤抖却眼神决绝的叶小凡身上,
方才叶鼎之叹息,竟然一直在他心中反复回响。
失去么…谁不是一直在失去呢?
就在苏暮雨心神动摇、迟疑不决的刹那,李寒衣已然强撑着用剑拄地,站了起来,她脸色惨白如纸,但那双眼睛却燃烧着近乎偏执的火焰,声音虽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合力,尚有极大胜算,绝不能功亏一篑。”
是啊,叶小凡纵然有天大的决心,毕竟年少力薄,如何能挡住他们这几个即便重伤、余威犹存的高手?
而此刻的叶鼎之,正值逼出体内致命剑气的关键时刻,气息紊乱,虚弱不堪,无疑是将其彻底诛杀的最佳时机。
“说得对!” 苏昌河眼中凶光毕露,“一起上,趁他病,要他命!”
王一行和王人孙没有加入,可是即使他们不出手,也没有阻拦的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