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倾泻在你身上。一袭白衣不染尘埃,衣袂在夜风中轻轻飘动,衬得你的面容越发清冷绝俗,如同月下谪仙。
你的出现,让场中气氛陡然一变。
叶小凡本已抱着必死之心,却没想到峰回路转,此刻劫后余生,又见到你如神兵天降,惊喜交加,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带着哭腔哽咽道:“辞楹姐姐……你、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你微微偏头,目光扫过他苍白却写满依赖的小脸,声音放缓,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小凡,别怕。有我在。”
你强忍着立刻回头查看叶鼎之情况的冲动,生怕打断他,但敏锐地捕捉到他虽然气息紊乱虚弱,却仍在运转功法,性命暂时无虞,心中稍定,这才抬起眼,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缓缓扫过面前神色各异的故人。
苏昌河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抹去唇边新溢出的血迹,脸上挤出一个惯有的、带着几分邪气的笑容:“哟,辞楹姑娘,咱们可真是……又见面了?”
你挑眉,语气淡漠:“怎么,暗河这次,又接了谁家的生意?”
“哎,姑娘这话说的,”苏昌河摊摊手,“我不是早说过了吗?魔教大肆入侵,搅得北离鸡犬不宁,严重影响了我们暗河的生意环境。大家长发话,我们来帮帮忙,这帮忙,最有用的,自然是要从源头下手,不是吗?” 他意有所指地瞥向你身后的叶鼎之。
你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语气平静无波:“逻辑上,没毛病。”
你的视线转向一旁缓缓从地上站起的苏暮雨。见到你,他的表情似乎有瞬间的松动,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近乎刻板的平静,他静静地望着你,目光复杂难辨。
你对他微微颔首示意,语气带着一丝客套的疏离:“傀大人,又见面了。上次那笔佣金,我尚未来得及支付。不过请放心,即便今日我命丧于此,也定会有人将酬劳如数奉上。”
这话出口的瞬间,你清晰地看到苏暮雨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而一旁的李寒衣,仿佛被你说的话狠狠刺痛,失声唤道:“师姐……!”
你转向她,脸上竟浮现出一抹极淡、却依旧温和的笑意,仿佛还是那个在雪月城指导她剑法的姐姐:“寒衣,我方才远远便感受到了你的铁马冰河剑意。剑里藏锋,出其不意,这一招还是我当年教你的。如今看来,你用得……很是纯熟。”
你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赞许,仿佛完全无视了她用这招重创了叶鼎之的事实。
李寒衣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着:“师姐……我……对不起……我是……”
“不必说对不起。”
你轻柔却坚定地打断,目光清澈地看着她,“我明白。人各有志,道亦不同。你选择了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并为之倾尽全力,这本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师姐……”李寒衣眼眶迅速泛红,泪水盈眶,“为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护着他?他明明……做错了那么多……”
“是啊,他做错了。”你依旧微笑着,“错已铸成,无法挽回。就算是杀了他,也无济于事,但是,我愿意陪着他,一起去面对,一起去弥补,哪怕希望渺茫,我也愿意一试。这,就是我选择的路,我的道。”
宋燕回眉头紧锁,忍不住沉声道:“姑娘乃是北离正道楷模,学堂高徒,怎可……”
“阁下此言差矣。”你再次打断,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今日在此,我百里辞楹,不代表学堂,不代表雪月城,也与镇西侯府没有任何关系,我唯一的身份,只是叶鼎之未过门的妻子。仅此而已。”
王一行也挣扎着撑起身子,看着月光下清冷决绝的你,眼神复杂,“辞楹姑娘……好久不见……”
“一行兄,”你转向他,脸上竟然还能露出一个如同旧日同窗重逢般温和的笑容,语气轻松得仿佛不是在生死战场,而是在学堂大考后并肩漫步,“你风采依旧。”
“还有你,王兄。”你的视线早已注意到地面上那柄断裂的长刀,语气带着真诚的歉意,“是不是他把你的刀弄断了?你放心,刀,我一定会寻一柄更好的还你。”
“我……”王人孙看着你,喉头哽咽,最终只是沉重地摇了摇头。
你将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最后一丝温和笑意彻底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封般的平静与决然。你右手紧握引月,左手邀星亦铿锵出鞘,双剑在手,剑气森然。
“诸位,旧已叙完,情分亦在心中。”你声音清冷,响彻竹林,“不必再多言了。动手吧。”
叶小凡还想上前帮你,被你轻轻一记手刀打在颈后,软软地晕了过去。你小心地将他送到一旁安全的角落。
“还是个傻孩子......”你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无奈又怜惜地笑了笑,然后,你转身直面众人,朗声道:“今日恩怨,皆系于我二人之身,与这懵懂少年无关。我们之间的事,我们自己了结。”
身后,叶鼎之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沉重,显然运功到了最关键、也是最凶险的时刻。你心中揪紧,却不敢回头打扰,只能将全部心神凝聚于前方,冷声道:“我不想趁人之危。诸位皆已负伤,但今日,只要我尚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任何人,越过我...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