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的圣诞前夜,纽约第五大道昔日璀璨的霓虹早已黯淡无光。刺骨的寒风卷着碎雪,穿过空置店铺蒙着灰尘的橱窗,呜咽着掠过街角蜷缩的人群。一个名叫托马斯的前钢铁工人,把单薄的外套紧紧裹在身上,怀里揣着半块干硬的黑面包,那是他和两个孩子一天的口粮。他曾在匹兹堡的钢厂里挥汗如雨,相信只要勤劳就能撑起一个家,可现在,他的工作、积蓄、尊严,都像钢厂的炉火一样熄灭在经济崩溃的寒流里。
街角的面包店门口排起了长队,人们脸上没有节日的喜悦,只有麻木和饥饿。“今天的救济面包已经发完了。”店员隔着冰冷的玻璃门喊道,话音刚落,队伍里就响起一阵压抑的叹息和咒骂。托马斯攥紧了口袋里最后几张贬值的美元,那点钱连一杯热咖啡都买不起。
他抬头望向天空,铅灰色的云层低得仿佛要压垮这座曾经繁华的都市,就像压垮千万个像他一样的普通人。
此时的白鹰,正深陷在历史上最严重的经济危机泥潭中。1929年10月29日,“黑色星期二”的阴影笼罩华尔街,股票市场暴跌,一天之内蒸发的财富超过200亿美元,相当于白鹰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总开支。
随后,危机像瘟疫一样蔓延至整个经济领域:银行纷纷倒闭, 许多人毕生积蓄化为乌有;工厂停工,全国失业率飙升至25%,超过1300万人失去工作;农场主们宁愿将牛奶倒入密西西比河,也不愿以低于成本的价格出售,而城市里却有无数人在挨饿。
胡佛总统的应对措施显得苍白无力。这位信奉“自由放任”经济政c的总统,坚信市场会自行调节,拒绝政F大规模干预经济。他推动的自愿性企业联合和有限的公共工程,在席卷一切的危机面前如同杯水车薪。
民众的不满情绪日益高涨,“胡佛村”——由失业者搭建的简陋棚屋区,在全美各大城市蔓延;“胡佛毯”是报纸裹身的流浪汉对自己御寒“衣物”的自嘲;“胡佛车”则是人们用马拉着破旧汽车前行的无奈发明。
在这样的背景下,1932年的总统大选拉开帷幕。民主派候选人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成为了人们最后的希望。
罗斯福出身于纽约豪门,曾担任纽约州州长,在任期间推行的救济措施让他积累了良好的口碑。尽管脊髓灰质炎夺走了他行走的能力,但他洪亮的声音、坚定的眼神和充满力量的演讲,总能穿透绝望的迷雾,给人们带来慰藉。
“我向你们保证,向全白鹰人民保证,一个新政即将到来!”在接受民主派提名的演讲中,罗斯福向选民做出承诺。他的话语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字字千钧,击中了白鹰人最迫切的需求——改变。相比之下,胡佛总统的竞选演讲充满了辩解和悲观,他警告选民,罗斯福的政策将“摧毁美国的自由制度”,但这样的言论早已无法打动在苦难中挣扎的民众。
选举结果毫无悬念,罗斯福以压倒性优势击败胡佛,当选为白鹰第32任总统。然而,从选举结束到1933年3月4日就职,这段长达四个月的过渡期,成为了白鹰经济最黑暗的时刻。银行系统濒临崩溃,全国各州纷纷宣布“银行休假”,人们疯狂挤兑,金融体系陷入瘫痪。工业生产持续下滑,农业危机加剧,社会动荡不安,有人甚至预测白鹰将爆发赤色黎明。
托马斯在这段时间里失去了最后的希望。他所在的街区有人因为绝望而自杀,孩子们的哭声让他彻夜难眠。他曾寄望于新总统能带来改变,但看着日益恶化的局势,心中的火苗渐渐微弱。“也许,这就是白鹰的末日了。”他不止一次这样想。
1933年3月4日,华盛顿特区寒风凛冽,但国会大厦前的广场上却挤满了人。人们冒着严寒,从四面八方赶来,只为见证新总统的就职典礼,渴望从他口中听到改变命运的承诺。托马斯·奥尼尔也来了,他花光了身上最后一点钱,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来到华盛顿,他想亲眼看看这位即将掌舵白鹰的男人,想知道自己和家人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上午12点,罗斯福在儿子的搀扶下,缓缓走上演讲台。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尽管无法站立,但坐姿挺拔,眼神坚定。广场上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寒风呼啸的声音和人们沉重的呼吸声。罗斯福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开始了演讲,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遍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首先,让我明确地说,我坚决相信,我们唯一恐惧的就是恐惧本身——一种莫名其妙、丧失理智、毫无根据的恐惧,它把人转退为进所需的种种努力化为泡影。”
这句话如同惊雷般在人群中炸开,瞬间击中了人们内心最脆弱的地方。长久以来,压垮白鹰普通人的不仅是失业和饥饿,更是对未来的恐惧和绝望。罗斯福的话语,像一束光,穿透了笼罩在人们心头的阴霾,让他们意识到,恐惧才是最大的敌人。广场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许多人热泪盈眶,这是他们在危机中第一次感受到力量和勇气。
罗斯福接着阐述了白鹰面临的严峻局势:“我们正在经历一场严重的危机,它不仅是物质上的,更是精神上的。价值贬缩到难以想象的程度;赋税增加了;我们的支付能力下降了;各级政F都面临着严重的收入短缺;交换手段在贸易过程中遭到了冻结;工业企业尽成枯枝残叶;农场主的产品找不到市场;千万个家庭的多年积蓄付诸东流。”
他没有回避问题,没有粉饰太平,而是直面危机的残酷,这种坦诚让人们更加信任他。随后,罗斯福明确表示,为了应对危机,政F必须采取行动:“在这样的时刻,仅仅依靠谈论是无济于事的,我们需要的是行动,立即行动。”他承诺将采取一系列措施,整顿金融体系、恢复工业生产、救济失业民众、改革农业,带领美国走出困境。
“我将要求国会授予我一件唯一足以应付目前危机的武器,这就是,让我拥有足以对紧急事态发动一场大战的广泛行政权。这种权力之大,无异于我们在遭到敌军入侵时所赋予我的权力。”
罗斯福的话语斩钉截铁,展现了他打破常规、力挽狂澜的决心。在危机面前,他认为传统的方法已经失效,必须采取强有力的政F干预,才能拯救白鹰。
广场上的掌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热烈、更加持久。托马斯激动得浑身发抖,他紧紧攥着拳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罗斯福的演讲,让他重新看到了希望,让他相信,白鹰不会就此沉沦,他和家人也能熬过这个寒冬。
就职典礼结束后,罗斯福立刻投入工作。他深知,时间紧迫,每一分钟都关系到无数人的生死。
3月5日,也就是就职后的第一天,他就宣布全国银行休假四天,暂停一切银行交易,以遏制挤兑风潮,为整顿金融体系争取时间。这一果断的举措,让混乱的金融市场暂时稳定下来,也让民众看到了新政F解决问题的决心。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罗斯福夜以继日地工作,与内阁成员、金融专家反复磋商,制定整顿银行的具体方案。他还通过广播,向全国民众发表了第一次“炉边谈话”。在谈话中,他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了银行危机的原因和政F的应对措施,告诉人们,经过整顿的银行将是安全的,鼓励大家在银行重新开业后将存款存回银行。
“我想告诉大家,你们把钱存入经过整顿的银行,比放在自己家里更安全。”罗斯福的声音温和而有力,通过电波传到了千家万户。许多人围坐在收音机旁,认真倾听着总统的讲话,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他们相信,这位坐在轮椅上的总统,能够带领他们走出黑暗。
3月13日,银行重新开业。令人惊喜的是,不仅没有出现新的挤兑风潮,反而有大量民众将手中的现金存回银行。金融市场开始回暖,这场突如其来的银行危机,在罗斯福的果断处置下,得到了初步缓解。这一胜利,为后续的“新政”措施奠定了基础,也让罗斯福赢得了全国民众的广泛支持。
托马斯·奥尼尔在银行重新开业的第一天,就将家里仅有的一点现金存了进去。他看着银行门口有序的人群,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知道,改变已经开始,白鹰的天命,或许并不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