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日清晨,扬和三名战友在一片树林里短暂休整。他们一夜未眠,一路向西撤退,身上沾满了泥土和鲜血,饥饿和疲惫让他们几乎支撑不住。扬的手臂和肩膀都受了伤,伤口已经发炎,每动一下都传来钻心的疼痛。
“科瓦奇,我们现在该去哪里?”士兵托马什问道,他只有18岁,是队伍里最年轻的士兵,脸上还带着稚气,眼中却充满了恐惧,“我们和大部队失去了联系,德军又一直在追击,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扬看了看托马什,又看了看另外两名士兵——老兵卡米尔和年轻的士兵耶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不能放弃,鲁梅尔将军的罗兹集团军主力应该在罗兹郊外集结,我们要尽快赶到那里,和大部队汇合,继续抵抗德军。”
其实扬的心中也充满了迷茫。德军的进攻太过猛烈,罗兹集团军的防线节节败退,瓦尔塔河防线失守后,德军的装甲集群迅速向罗兹推进,沿途的波军部队要么被歼灭,要么被打散,想要和大部队汇合,无疑是难如登天。但他不能表现出迷茫,他是现在这支小队伍的领导者,必须给战友们信心。
简单吃了一点随身携带的黑面包,四人继续向西撤退。一路上,他们看到了太多的惨状:被炸毁的村庄,燃烧的车辆,倒伏的尸体,还有流离失所的平民。一名妇女抱着死去的孩子,坐在路边失声痛哭;几名老人蜷缩在废墟里,眼神空洞,失去了生存的希望。扬的心中如同刀割般疼痛,他握紧了手中的步枪,更加坚定了抵抗德军的决心。
中午时分,四人在一处小镇上遇到了一支波军的残部,大约有50余人,由一名中尉指挥。中尉告诉扬,罗兹集团军的防线已经全面崩溃,德军的第10集团军装甲集群已经推进至罗兹郊外,鲁梅尔将军正在组织部队撤退,准备向华沙方向转移。
“我们必须尽快赶上大部队,”中尉说道,“德军的坦克群很快就会追到这里,我们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扬和战友们加入了这支残部,跟着中尉一起向罗兹郊外撤退。一路上,他们不断遭到德军的空袭和追击,斯图卡轰炸机如同魔鬼般俯冲而下,炸弹在队伍中爆炸,士兵们不断倒下。
卡米尔在一次空袭中被炸弹碎片击中,当场阵亡;耶日在逃跑时被德军的机枪击中腿部,无法行走,他拉着扬的手,说道:“科瓦奇,别管我了,你们快走吧,我不想拖累你们。”
扬看着耶日痛苦的表情,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他想要带着耶日一起走,但德军的追击越来越近,根本没有时间带上他。“耶日,对不起,”扬哽咽着说道,“我会记住你,会为你报仇的。”说完,他转身跟着队伍继续撤退,身后传来了耶日的惨叫声,还有德军士兵的欢呼声。
9月3日傍晚,队伍终于抵达了罗兹郊外的一处村庄,与罗兹集团军的主力汇合。但眼前的景象让扬彻底绝望了:罗兹集团军的士兵们衣衫褴褛,面带疲惫,许多人身上带着伤痕,手中的武器也残缺不全。鲁梅尔将军站在村庄的高地上,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与痛苦。
德军的第10集团军装甲集群已经突破了罗兹的外围防线,正在向罗兹市区推进。罗兹集团军损失惨重,4个步兵师只剩下不到一半的兵力,骑兵旅几乎全军覆没,反坦克武器和火炮也损失殆尽,根本无法抵挡德军的进攻。鲁梅尔将军不得不下令,放弃罗兹,向华沙方向撤退。
“士兵们,”鲁梅尔将军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坚定,“我们失去了罗兹,但我们不能失去希望。我们要向华沙撤退,与其他集团军汇合,继续抵抗德军的入侵。为了波兰,为了我们的家园,我们要战斗到底!”
士兵们爆发出一阵微弱的欢呼,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疲惫与绝望。他们知道,撤退意味着失败,意味着更多的牺牲,但他们没有选择,只能跟着大部队,一步步向华沙方向撤退。
9月4日清晨,罗兹集团军开始向华沙方向撤退。扬和托马什跟着队伍,夹杂在撤退的人群中,缓慢地向前移动。德军的坦克群跟在后面紧追不舍,车载机枪疯狂扫射,炮弹不断在队伍中爆炸。士兵们纷纷倒下,鲜血染红了道路,撤退变成了一场惨烈的逃亡。
扬拉着托马什的手,拼命地向前奔跑。一枚炮弹落在他们身边不远处,爆炸的冲击波将两人掀翻在地。扬爬起来,发现托马什的腹部被弹片击中,鲜血直流。“托马什,坚持住,”扬大喊着,想要将托马什扶起来,但托马什已经奄奄一息。
“科瓦奇,我不行了,”托马什的声音微弱,“我想回家,想看看我的父母。”
“你会回家的,你一定会回家的,”扬哽咽着说道,紧紧地抱着托马什。但托马什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最终停止了呼吸,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天空,仿佛在诉说着对家乡的思念,对和平的渴望。
扬将托马什的尸体埋在路边的草丛里,对着坟墓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继续向前撤退。此时,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了战友,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的心中充满了痛苦与愤怒,他恨德军的残暴,恨自己的无能,恨波兰军队的落后。但他没有放弃,他依然握紧手中的步枪,朝着华沙的方向前进,他要活下去,要继续战斗,要为所有牺牲的战友和亲人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