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树林的晨雾还没散尽,林宇就踩着露水往青蟹池走。胶鞋陷进软泥里,发出 “咕叽” 的轻响,惊得滩涂上的小螃蟹纷纷钻进洞穴,只留下一个个细密的小孔。他手里攥着个保温桶,里面是苏瑶早上特意煮的红薯粥,桶壁还透着温热的气息。
“宇哥,你来得正好!” 柱子举着水质检测仪跑过来,裤脚沾满泥点,“昨晚新增的传感器数据出来了,溶氧量比之前高了 0.5mg\/L,系统说蟹苗存活率能再提五个百分点!”
林宇接过检测仪,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数字让他心里一暖。他掀开保温桶,红薯粥的甜香混着晨雾的湿气漫开来:“先喝粥,凉了就不好喝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用红绳系着的虎斑贝挂坠,“这个你帮我带给苏瑶,上次她的挂坠掉在仓库,我帮她修好了。”
柱子接过挂坠,突然挤眉弄眼地笑:“宇哥,你对苏瑶姐也太上心了,连她挂坠上的小裂纹都记得。”
林宇的耳根一下子红了,赶紧转身往养殖池走:“别瞎说,她帮咱们管账又管订单,这点小事算什么。” 话虽如此,他的心跳却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想起昨天苏瑶趴在桌上改订单模板,发梢垂落在笔记本上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上午的阳光渐渐驱散雾气,加工点的院子里热闹起来。王婶带着妇女们分拣海蓬子,翠绿的叶片在竹篮里堆成小山;新招聘的技术员小张正调试新到的包装机,机器运转的嗡鸣声里,偶尔夹杂着他和柱子的笑声。苏瑶坐在办公室门口的石阶上,手里拿着账本,脚边放着那个修好的虎斑贝挂坠,红绳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
“苏瑶姐,宇哥让我给你的。” 柱子把保温桶递过去,故意把 “宇哥” 两个字咬得很重。
苏瑶接过桶,指尖触到残留的温度,抬头时正好看见林宇从养殖池方向走来,他的白衬衫沾着泥点,裤脚还在滴水,却笑得格外明亮。“谢谢。” 她的声音有些轻,赶紧低下头喝粥,温热的粥滑过喉咙,却没压住心里的慌乱。
午后的雨来得突然,豆大的雨点砸在加工点的铁皮屋顶上,噼里啪啦响得像放鞭炮。林宇和苏瑶被困在办公室里,桌上摊着刚整理好的生态游计划,照片里的红树林在雨前的阳光下泛着绿光。
“县城的旅行社刚才来电话,说想先组织一批游客过来体验。” 苏瑶指着照片里的赶海区域,“咱们得提前准备赶海工具,还要跟镇上的餐馆对接,让他们帮忙准备海鲜餐。” 她突然发现林宇正盯着自己的手,赶紧把放在桌上的虎斑贝挂坠往抽屉里藏,却还是慢了一步。
“你一直带着?” 林宇的声音有些发紧,目光落在挂坠上,那道被他精心修补的裂纹几乎看不出来。
苏瑶的脸颊一下子红了,像被雨前的晚霞染过:“戴着…… 戴着好看。”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坠,突然想起第一次收到这个挂坠时的场景,也是这样的雨天,林宇浑身湿透地跑过来,说在赶海时捡到的,觉得她会喜欢。
办公室的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雨丝斜斜地飘进来,落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晕出小小的湿痕。林宇突然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个新的鹦鹉螺挂坠,贝壳上的纹路在灯光下像幅精致的画:“这个…… 上次去县城给你买的,比虎斑贝更结实。”
苏瑶接过挂坠,指尖触到他的指尖,像被电流击中似的缩回手,却在抬头时撞进他的目光里。林宇的眼神比平时更亮,像盛满了星光,看得她心跳都乱了节奏。窗外的雨声似乎变小了,只剩下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苏瑶,” 林宇的声音有些沙哑,“从一开始赶海,到后来开加工点,再到这次度过危机,要是没有你,我……”
“我也是为了大家。” 苏瑶赶紧打断他,却在低头时看见自己泛红的指尖,“咱们合作社能走到现在,是所有人一起努力的结果。”
林宇往前走了一步,距离一下子拉近,他能闻到她发梢淡淡的海蓬子清香:“可对我来说,不一样。”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每次遇到困难,只要看到你在整理账本,或者在仓库帮忙打包,我就觉得什么都不怕了。”
雨停的时候,夕阳把云层染成了金红色。苏瑶把新挂坠系在帆布包上,和旧的虎斑贝并排挂着,一蓝一红,在微风里轻轻摇晃。“生态游的游客下周就来,咱们得赶紧把赶海工具准备好。” 她故意转移话题,却在转身时被林宇拉住了手。
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带着常年赶海留下的薄茧,却格外让人安心。“苏瑶,” 林宇的目光认真得让她不敢直视,“我知道现在公司还在发展,可能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但我不想再等了。” 他深吸一口气,“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了。”
苏瑶的眼泪突然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她想起小时候和林宇一起在滩涂赶海,他总是把最大的螃蟹让给她;想起他开加工点时,不顾家人反对,坚持让她管账;想起这次危机最严重时,他熬夜改方案,却还不忘给她留一盏灯。这些细碎的瞬间,像颗颗珍珠,串起了她心里早已萌芽的情愫。
“我也是。”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林宇耳朵里,“从你第一次给我虎斑贝挂坠的时候,我就……”
话没说完,就被远处的吆喝声打断。柱子举着刚修好的渔网跑过来:“宇哥!苏瑶姐!渔网修好了,下周游客就能用了!” 他突然发现两人紧握的手,赶紧捂住嘴,转身就跑,“我啥也没看见!你们继续!”
林宇和苏瑶赶紧松开手,却在目光相遇时笑出了声。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慢慢叠在一起。苏瑶低头看着包上的两个挂坠,突然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或许是老天爷特意安排的,让两个一直并肩前行的人,终于停下脚步,看清了彼此心里的情意。
晚上的合作社格外热闹,王婶特意杀了鸡,刘大嫂带来了腌海菜,大家围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庆祝生态游项目谈成。林宇和苏瑶坐在角落,偶尔交换一个眼神,都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小宇,苏瑶,你们俩咋总偷偷笑啊?” 王婶突然打趣道,“是不是有啥好事瞒着我们?”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集中过来,苏瑶的脸颊瞬间红透,赶紧低下头喝粥。林宇却握住了她的手,在众人惊讶的目光里笑着说:“是有好事,等生态游项目稳定了,就跟大家正式说。”
月光把院子照得格外明亮,远处的海浪声温柔起伏,像是在为这个充满希望的夜晚伴奏。苏瑶靠在林宇身边,手里攥着那个新的鹦鹉螺挂坠,心里满是踏实。她知道,未来的路还会有挑战,但只要身边有他,有这群可爱的伙伴,就没有跨不过去的难关。
夜深人静时,林宇送苏瑶回家。两人走在镇上的石板路上,影子在月光下时而分开,时而重叠。“下周游客来,咱们得早点起。” 苏瑶轻声说,却在停下脚步时被林宇抱住了。
“苏瑶,”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苏瑶的眼泪又涌了上来,却笑着回抱住他:“以后还会一直陪着你。”
远处的红树林在月光下像片绿色的海洋,海风带着淡淡的清香,拂过两人相握的手。林宇知道,这只是爱情的开始,也是他们共同事业新的起点。在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上,他们会像红树林一样,深深扎根,并肩成长,迎接更多的阳光和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