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文华殿偏殿。朱标正与工部尚书薛祥商议漕运事务,朱雄英照例旁听。议题稍歇,朱雄英见时机恰好,便起身向朱标行礼。
“父王,儿臣近日翻阅……翻阅梦中老神仙所留残卷,见一‘仙酿’制法,或于医道有益。”
朱标闻言,放下茶盏,颇感兴趣:“哦?仙酿?英哥儿且细细道来。”
薛祥亦投来好奇目光。
朱雄英取出一张早已备好简图,上面勾勒着蒸馏器大致构造。“此酿名‘酒精’,乃取寻常酒水,经此特殊器具反复蒸煮提纯而得。其性烈如火,透明如水,可……可杀灭诸多微不可见之‘邪虫’(病菌)。用于擦拭伤口,可防溃烂;用于洁净双手、器物,可阻病气相传。或可辅助太医署,用于坤宁宫日常洁净,乃至……日后军中伤患救治。”
他将高度烈酒的消毒作用清晰道出,并关联到马皇后病情与军国大事,提升其重要性。
朱标接过简图,仔细观看,眉头微蹙:“此法……闻所未闻。蒸煮寻常酒水,竟可得如此奇物?薛尚书,你掌工部,以为此物可制否?”
薛祥凑近端详图纸,沉吟道:“殿下,此器构造看似不甚繁复,然其理……似与炼丹术之‘抽汞’有异曲同工之妙?若依图试制,应无大碍。只是,效用是否真如皇长孙所言……”他面露迟疑,毕竟一个八岁孩童所言“仙酿”,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朱雄英早有预料,从容道:“薛大人疑虑,小子明白。可否请工部匠作监先行试制此器?所需银钱,可由儿臣用度支取。待‘酒精’制成,效用如何,一试便知。若然无效,不过损耗些许酒水;若然有效,则于皇祖母病体、于大明将士,皆为大善。”
他态度诚恳,提议稳妥,且愿自掏腰包,将风险降至最低。
朱标看向朱雄英,见他目光清澈坚定,想起他此前种种“仙缘”带来的益处,心中天平已然倾斜。“好!便依英哥儿所言。薛卿,此事交由你工部办理,挑选得力匠人,尽快试制此器,所需用度……便从东宫支取,不必动用英哥儿份例。”他直接提升了支持等级。
薛祥见太子首肯,不再多言,拱手道:“臣,遵旨。”
【叮!宿主成功推动‘高度烈酒蒸馏技术’问世,可能对医疗与军事后勤产生深远影响。】
【锚点能量+15】
【当前锚点能量:121\/100】**
工部匠作监效率极高,不过两三日,一套依照图纸打造的简易蒸馏装置便送入宫中一处僻静院落。朱雄英亲至现场,指挥几名可靠太监操作。当清澈如水、炽烈如火的“酒精”第一次从冷凝管中滴出,浓烈酒气弥漫开来时,在场众人无不色变。
朱雄英取少量涂于手背,清凉感后便是微微灼热。他命人取来些许污物,以酒精擦拭,再与寻常清水对比,抑菌效果立判。
“快!呈送太子殿下与太医署!”朱雄英压下心中激动,吩咐道。
乾清宫内,朱元璋看着面前琉璃瓶中无色透明的液体,又嗅了嗅那刺鼻气味,眉头紧锁。“标儿,此物……真如大孙所言,有杀灭‘邪虫’之效?”
朱标躬身道:“父皇,儿臣已令太医署当场验证。以此‘酒精’擦拭,确比寻常清水更能祛除污秽,防止腐坏。戴院使亦言,若用于疮疡外伤清洗,或可大大降低溃烂之险。用于坤宁宫器物人手洁净,亦多一重保障。”
朱元璋目光锐利,看向垂手侍立的朱雄英:“大孙,此法……老神仙还说了什么?”
朱雄英心知关键考验来临,恭敬回道:“回皇爷爷,老神仙只道此物利于洁净,防病于未然。具体如何施用,需太医署诸位大人斟酌。譬如……擦拭伤口,清洗器物,或……或于洁净环境中喷洒雾状‘酒精’?孙儿愚钝,只知大概。”
他将应用细节推给专业人士,自己只把握核心原理。
朱元璋沉默片刻,忽问:“此物制法,可难?”
朱标答道:“回父皇,据工部禀报,器具不难打造,寻常酒水即可为原料,只是耗费燃料颇多。”
朱元璋眼中精光一闪,手指轻叩御案:“传旨:此‘酒精’制法,列为工部密技,专设一坊制作,一应产出,优先供应坤宁宫及太医院。制法不得外泄!另,着太医署立即拟定此物使用章程,坤宁宫即日启用!”
“儿臣遵旨。”朱标应下。
朱元璋再次看向朱雄英,眼神深邃难明:“大孙,你又立一功。想要何赏赐?”
朱雄英立刻跪下:“孙儿不敢居功,此皆老神仙垂怜,皇祖父洪福。孙儿别无他求,只愿皇祖母凤体早日康复,大明江山永固。”他回答得滴水不漏,全然一副赤诚孝子贤孙模样。
朱元璋盯着他看了半晌,方才缓缓道:“起来吧。你有此心,咱很欣慰。”他未再多言,但那份审视,并未完全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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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精”迅速在坤宁宫投入使用。宫人依新规,以稀释酒精擦拭器物、净手。虽不能根治马皇后之疾,但结合此前通风、营养诸法,坤宁宫环境为之一新,马皇后也未曾出现新的感染迹象,病情竟真的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状态。
此事在高层引起不小震动。虽未公开,但“皇长孙梦中得老神仙传授仙酿妙法”的消息,仍在勋贵重臣小圈子里悄然流传。朱雄英身上那层“仙缘”光环,愈发耀眼。
这日,朱雄英在宫中偶遇即将离京返回云南的沐英。
沐英见到他,大步上前,郑重抱拳:“殿下!末将听闻殿下又献仙酿,助益皇后娘娘凤体,更惠及军中伤患!末将代边关将士,谢过殿下!”他性情豪爽,话语诚挚。
朱雄英还礼:“沐王叔言重了。此乃小子分内之事。云南边陲,瘴疠横行,此物或能稍减将士疾苦。望王叔善用。”
沐英重重点头,压低声音道:“殿下放心,陛下已允诺拨付一批‘酒精’随军。殿下年纪虽小,却心系天下,末将佩服!他日若有用得着沐英之处,殿下尽管开口!”这已是非常明确的表态。
朱雄英心中微动,面上不露声色:“雄英谢过王叔。”
望着沐英离去背影,朱雄英知道,自己在军方,又埋下一颗种子。
然而,刚回到寝殿,便有坤宁宫小太监匆匆来报:“殿下,太子妃娘娘往坤宁宫送了些亲手熬制的参汤,说是娘家送来的老参,最是滋补……”
朱雄英眼神骤然一凝。参汤?痨瘵之症,最忌温补燥热!吕氏这是无心,还是……
他立刻起身:“速去坤宁宫!”
风,似乎更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