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中,寂静无声。柳萱盘膝坐在洞口附近,指尖夹着一张淡金色的“金刚护身符”,神情凝重,全神贯注地警戒着四周。她的气息已恢复大半,筑基期的灵识如同水银泻地,笼罩着整个石室及洞口通道,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感知。
石室中央,林凡闭目盘坐,神色肃穆。他面前的地面上,用灵石粉末刻画着一个简易的“聚灵阵”和“静心阵”,虽简陋,却能略微汇聚灵气,平复心神。他手中各握一块下品灵石,体内《太初衍寂道章》缓缓运转,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
脑海中,《煞元炼体术》残篇的法诀流淌而过。此法门核心在于以自身灵力为引,构筑一层“煞元护膜”,再小心翼翼地引导一丝极微弱的外界煞气入体,循特定经脉运转,借其狂暴之力淬炼肉身、凝练灵力。过程凶险万分,稍有差池,煞气失控,便会侵蚀经脉,损伤道基。
“第一步,凝煞元护膜。”林凡心中默念法诀,引导体内灰白色的衍寂灵力,在经脉表层缓缓覆盖上一层极薄却异常坚韧的灵膜。衍寂灵力那中正平和的特性,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形成的护膜稳固而内敛。
准备工作就绪。林凡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并没有直接去引动那滴核心的煞髓,那无异于自杀。他的目标,是洞窟中那些被“敛煞阵”初步提炼过、相对“温和”一些的普通地脉煞气。
他长身而起,对柳萱点了点头。柳萱会意,手中金刚符光芒微闪,一道淡金色的光罩将林凡笼罩,这是第二重保险。
两人再次来到那个巨大的地下洞窟边缘。浓郁的煞气扑面而来,冰冷刺骨。林凡在距离中央煞气漩涡约十丈外盘膝坐下,这个位置的煞气浓度相对较低。
“开始了!”林凡摒弃杂念,灵台空明,全力运转《煞元炼体术》。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灰白色灵光闪烁,小心翼翼地探向空中一缕游离的黑色煞气。
“嗤……”
指尖与煞气接触的瞬间,一股冰寒刺骨、蕴含着混乱与毁灭意念的能量,如同毒蛇般沿着指尖猛地窜入!即便有煞元护膜抵挡,林凡仍感觉整条手臂瞬间麻木,经脉传来针扎般的剧痛!那煞气疯狂冲击着护膜,试图侵蚀同化他的灵力!
“稳住!”林凡心中低喝,紧守心神,《寂灭心经》自发运转,一股万物归寂、镇压一切的意韵从丹田升起,融入衍寂灵力之中。灰白色灵光陡然变得深邃,那层护膜的韧性大大增强,死死将入侵的煞气束缚在指尖方寸之地,不让其扩散。
同时,他按照《煞元炼体术》的法门,以自身神识为引,如同驾驭烈马,极其艰难地引导着这一丝桀骜不驯的煞气,沿着手臂一条次要的经脉,缓缓向体内输送。每前进一分,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苦和神识的巨大消耗。
煞气所过之处,经脉壁障被狂暴的能量冲击,出现细微的损伤,但紧接着,被林凡早已准备的、蕴含生机的衍寂灵力迅速修复。毁灭与新生,在微观层面激烈交锋。
豆大的汗珠从林凡额头滚落,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脸色忽青忽白。一旁的柳萱看得心惊肉跳,玉手紧握,随时准备出手救援。
一个周天,两个周天……林凡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和《寂灭心经》对负面能量的独特抗性,硬生生扛住了煞气淬体的初步痛苦。渐渐地,他适应了这种程度的冲击,引导煞气运转的速度加快了一丝。
然而,就在他完成第三个周天,准备将这一丝已被初步炼化、温顺了不少的煞气导出体外时,异变再生!
或许是持续引动煞气引起了某种共鸣,或许是《寂灭心经》的气息刺激了煞气本源,洞窟中央那团煞气漩涡,竟微微波动了一下!一缕比之前精纯、浓郁数倍的黑色气流,如同受到吸引般,主动脱离漩涡,悄无声息地朝着林凡电射而来!
“小心!”柳萱惊呼出声,但她距离较远,那缕煞气速度又太快,已然不及阻止!
林凡也瞬间察觉到了致命的危机!这缕煞气的强度,远超他正在炼化的那丝,足以瞬间冲破他的煞元护膜!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生死一线间,林凡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主动散开了指尖对那丝已炼化煞气的束缚,同时全力运转《寂灭心经》!他要行险一搏,以自身为鼎炉,引两股煞气入体,行那“寂灭涅盘”之法!
“轰!”
两股煞气,一内一外,几乎同时撞入林凡右臂经脉!恐怖的煞能如同决堤江河,瞬间冲垮了脆弱的煞元护膜,沿着经脉疯狂肆虐!林凡整条右臂瞬间变得漆黑如墨,皮肤表面凝结出黑色冰晶,剧痛让他几乎昏厥!
“就是现在!寂灭!涅盘!”
林凡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将《寂灭心经》催动到极致!丹田内,那灰白色的气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一股湮灭万物的死寂意境透体而出,主动迎向那狂暴的煞气!
“滋滋滋——!”
仿佛冷水滴入滚油,寂灭灵力与煞气在他经脉内展开了最激烈的交锋、湮灭!剧烈的能量冲突让林凡身体剧烈震动,七窍甚至渗出了鲜血,模样凄惨可怖。
柳萱看得花容失色,正要不顾一切上前相助,却猛地停下脚步,美眸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只见林凡体表,那漆黑的色泽并未扩散,反而在灰白色灵光的包裹下,渐渐变得暗淡。那两股煞气在寂灭意境的霸道碾压下,竟被强行分解、炼化!一部分狂暴的杂质被排出体外(化作黑气消散),而最精纯的一丝本源,则被衍寂灵力贪婪地吸收、同化!
毁灭的尽头,孕育新生!
剧痛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林凡感觉自己的右臂仿佛经历了千锤百炼,经脉拓宽了一丝,更加坚韧。而丹田内的衍寂灵力,在吸收了那一丝精纯煞气本源后,颜色似乎更深沉了一些,灰白之中,隐隐多了一丝极淡的黑色流光,散发出更加内敛而危险的气息。他的修为,在破而后立中,彻底稳固在炼气八层,甚至隐隐向后期迈进了一小步!
“成功了……”林凡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是欣喜。他摊开右手,心念微动,一缕灰黑色、散发着淡淡寂灭波动的灵力在指尖缠绕,威力比之前纯粹灰白色时,明显强了一截!而且,他对周围煞气的感应更加清晰,甚至产生了一丝微弱的亲和感!
“林师弟,你……没事吧?”柳萱快步上前,关切地问道,美眸中充满了震惊。她清晰感受到林凡气息的变化,那灵力中多出的那一丝隐晦的寂灭煞意,让她都感到一丝心悸。
“让师姐担心了,我没事。”林凡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恢复如初、甚至感觉更加强韧的右臂,脸上露出笑容,“侥幸成功,略有收获。”
他看向洞窟中央那团煞气漩涡,目光灼热。虽然过程凶险,但回报巨大。若能循序渐进,不断以此法淬炼,他的寂灭灵力必将发生质的飞跃!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洞窟深处,那条之前冒出煞灵的废弃矿道中,再次传来了尖锐的嘶吼,而且,不止一声!密密麻麻,由远及近,仿佛有大量煞灵被刚才的能量波动惊动,正蜂拥而来!
柳萱脸色一变:“不好!动静太大,引来了煞灵群!”
林凡眼神一凛,指尖那缕灰黑色灵力跳跃不定,非但没有畏惧,反而战意升腾:“来得正好!正好试试这新生的力量!”
危机,再次降临。但这一次,林凡已非吴下阿蒙。
(第五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