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号”跃迁出超光速通道时，整艘星舰都在微微发颤，像是穿过了一层粘稠的果冻。舷窗外的落星原像块被打翻的墨砚，漆黑的太空里泼洒着大片紫灰色星云，星核突然发出一声轻响，表面的蓝光与星云产生了奇妙的共鸣，像琴弦被轻轻拨动，连带着尾舱的金属壁都泛起细密的震颤。
“已进入落星原空域，距离星门坐标还有1200公里。”机械族的光学镜头转向主控台，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红点，像撒了把生锈的铁砂，“检测到大量废弃矿场信号，还有……第七舰队的隐形屏障波动，频率在不断变化，像是在呼吸。”
李云谦正给离子炮换能量匣，金属碰撞声在武器舱里格外清晰，“咔哒”的咬合声让人安心。“隐形屏障？赵峰想用这招藏星门？”他想起爷爷怀表里的星图，落星原的位置标注着“锈蚀之地”，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骷髅头，当时只当是吓唬小孩的涂鸦，现在看来另有深意。
苏琳把拾荒者的骨制挂坠系在星核旁，麻绳摩擦光带发出细碎的声响。两者接触的瞬间，挂坠突然渗出暗红色的光，像在流血，顺着纹路缓缓流动。“矿场是假的，屏障才是真的。”她调出第一纪元的采矿记录，全息投影里的文件边缘发着灰，“落星原根本不是矿区，是起源星毁灭时的碎片坠落带——那些矿场信号，是星门能量泄漏形成的幻影，骗了联盟测绘队三百年。”
雷诺突然按住通讯器，指节因为用力泛白，凌霜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传出来，像隔着层水：“赵峰的旗舰停在屏障中心，周围有十二艘护卫舰！他们在……往星门里投东西，长条形的，像是高纯度能量块！”
“在给星门充能。”李云谦扛起离子炮往舱外走，炮身的冷却管还带着凉意，贴在手臂上很舒服，“他想提前启动星门，不带我们玩。”
尾舱的星核突然腾空而起，蓝光在舱壁上投出星门的立体结构——那不是圆形通道，而是个由无数光带交织成的立方体，每个面都刻着螺旋纹路，转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它在解析星门结构。”苏琳跟着星核移动，指尖划过光带投影，感受到微弱的阻力，“需要三个人同时激活三个能量节点，才能打开入口，少一个都不行。”
“我去左节点。”雷诺抓起腰间的爆能枪，枪套摩擦战术裤发出沙沙声，“苏琳去右节点，云谦守着主控——赵峰肯定会派人来抢星核，他知道这是关键。”
星舰穿过隐形屏障的刹那，警报声尖锐地响起，刺破了短暂的平静：“检测到反物质鱼雷锁定信号！三枚，距离800公里，正以三倍音速接近！”机械族的电子音罕见地发紧，“屏障在吸收我们的能量，护盾强度下降15%，再降就要见底了！”
李云谦猛地调转炮口，离子炮的能量环瞬间拉满，发出嗡鸣：“让他们尝尝被自己屏障挡住的滋味！”他扣下扳机，蓝光穿透屏障的瞬间炸开扇形光网，像张开了一把巨伞。反物质鱼雷撞在光网上，变成三朵金色的烟花，在寂静的太空里无声绽放。
“左节点发现敌人！”雷诺的声音带着喘息，背景里有爆能枪的轰鸣，还有能量战甲碰撞的闷响，“是赵峰的亲卫队，穿了能量战甲，普通子弹打不穿！”
苏琳已经跑到右节点，那里的地面裂着道深缝，露出下面闪烁的能量流，像条发光的河。“节点启动需要挂坠和星核的双重认证！”她对着通讯器大喊，同时把挂坠按在节点凹槽里，金属与能量接触的地方冒出白烟，“云谦，让星核往这边送能量，快！”
星核突然化作一道蓝光，擦着李云谦的耳边飞过，带起一阵微风。它精准地撞在右节点上，与挂坠牢牢吸在一起。挂坠与星核接触的刹那，整个落星原的星云都动了起来，像被搅动的颜料，疯狂旋转，立方体星门的轮廓在星云中心缓缓浮现，越来越清晰。
“赵峰往星门里冲了！”凌霜的尖叫刺破杂音，椅子滑动的刺耳声响也传了过来，“他旗舰的引擎过载了，尾部在冒黑烟，还在硬闯！”
李云谦的离子炮锁定了旗舰的引擎舱，十字准星稳稳地套住目标，却在开火前停住——星门突然发出嗡鸣，震得“极光号”都在晃，立方体的每个面都转出不同的星图，其中一幅赫然是联盟主星的防御部署图，连秘密导弹基地的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他想偷防御图！”
“节点激活！”雷诺和苏琳的声音同时响起，带着成功的喜悦，星门的入口裂开一道蓝光缝隙，里面传来隐约的风声，像有人在遥远的地方唱歌，旋律古老又温柔。
赵峰的旗舰卡在缝隙里，一半在太空，一半在星门内，进退不得。他的声音透过公共频道传来，带着疯狂的嘶吼，像受伤的野兽：“星核是我的！起源星的技术也是我的！你们都得死！我要让整个联盟都臣服于我！”
星核突然从节点飞回来，撞进李云谦怀里。他感觉到光体在发烫，像揣了颗小太阳，暖意顺着胸口蔓延到四肢。“机械族，把星核能量导入离子炮！”他瞄准旗舰露在外面的能源舱，那里正闪着红光，“送他去见起源星的亡灵！”
蓝光离子炮拖着长尾击中目标，旗舰在星门缝隙里炸成碎片，却没产生冲击波——所有碎片都被星门吸了进去，像被吞进了无底洞，连一点火星都没剩下。星云渐渐平息，恢复了最初的平静，星门的立方体表面，联盟主星的防御图正缓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古老的文字，与星核之前投射的字体一模一样：“归途已开，余者自渡。”
苏琳捡起地上的骨制挂坠，上面的暗红色已经褪去，只剩干净的纹路，摸起来温润光滑。“星门在等我们进去。”她看向李云谦，眼里的蓝光还没褪去，像盛着两汪湖水，“你爷爷的怀表，是不是也在等这一刻？”
李云谦摸了摸胸口的怀表，金属外壳在星核的映照下泛着蓝光，表盖内侧的羽毛印记仿佛活了过来，轻轻颤动。“走吧。”他率先走向星门入口，蓝光像水一样漫过脚踝，带着熟悉的暖意，像小时候妈妈的手轻轻抚摸，“该去看看爷爷说的‘家’了。”
雷诺关掉警报器，星舰的引擎发出平稳的低鸣，像安心的呼吸声，跟着他们驶入星门。身后的落星原渐渐变回墨砚般的沉寂，只有星核的蓝光，在立方体通道里投下一路温暖的光斑，照亮了前方未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