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石门的刹那,周遭的蓝光骤然收敛,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悬浮在半空。李云谦低头看了看掌心的罗盘,盘面转枢文正与远处钟面的纹路共振,发出细微的震颤。
“这里的时间是凝固的?”林深伸手去碰悬浮的光点,指尖穿过光粒的瞬间,那些光点突然炸开,化作一段模糊的影像——画面里是年轻的李祖父,正跪在钟面下用刻刀劈砍罗盘,飞溅的火星中,他脖颈上挂着的金属筒与王教授的一模一样。
影像只持续了三秒便消散,林深却惊出一身冷汗:“这是...1943年的场景?时枢能投射过去的片段?”
李云谦走到钟面下,发现这面巨大的钟体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层透明齿轮叠加而成,每层齿轮上都刻着不同年份的转枢文。他伸手触碰标有“1943”的那层,指尖突然传来灼痛感,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猛地钻进脑海——
隧道里的枪声、罗盘断裂的脆响、还有李祖父在活门前的嘶吼:“共生体必须困在终枢...李家后代绝不能再碰时枢...”
“你怎么了?”林深扶住摇摇欲坠的他,发现李云谦瞳孔里正飞速闪过齿轮转动的残影。
“我看到了祖父的记忆。”李云谦按住太阳穴,罗盘突然从掌心飞起,吸附在钟面中央的凹槽里,“他不是在劈砍罗盘,是在刻‘时间锚点’!”
话音刚落,钟面突然剧烈震颤,所有齿轮开始逆向转动。那些悬浮的光点再次炸开,这次的影像更加清晰:李祖父将半块罗盘塞进石壁,另一只手握着星砂针,正往自己胸口刺去,金属筒里渗出的蓝液顺着针体爬进他的血管,在皮肤表面凝成转枢文。
“他在用自己的时间做封印。”林深突然看懂了,“时枢的核心是记忆,祖父把共生体的意识锁进了1943年的时间褶皱里。”
就在这时,罗盘与钟面接触的地方突然裂开,暗紫色的星砂顺着裂缝渗出,所过之处,齿轮上的年份开始错乱,“1943”的字样竟渐渐变成了“2025”——正是他们所在的年份。
“星砂污染在篡改时间锚点!”李云谦试图拔出罗盘,却发现盘面已与钟体嵌成一体,边缘的齿轮正被星砂腐蚀,“祖父的封印在松动!”
林深突然注意到钟面下的基座刻着一行小字:“时间的背面藏着第二把钥匙。”他绕到钟体后方,果然看到那里有个凹陷,形状竟与断纹刃完全吻合。
“用断纹刃!”林深将短刃插进凹陷,转枢文瞬间亮起,钟面的震颤突然停了,暗紫色星砂像是被冻结在裂缝中。但下一秒,基座突然弹出无数细小的金属刺,顺着断纹刃爬向林深的手腕,刺尖泛着与黑衣人黑纹相同的光泽。
“它在吸收你的时间!”李云谦扑过去想拽开他,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他眼睁睁看着林深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袖口处的布料开始腐朽,连眼角都爬上了细密的皱纹。
钟面影像再次浮现,这次却是未来的画面:坍塌的昆仑墟、满地的齿轮残骸,还有倒在血泊中的自己,掌心紧攥着半块破碎的罗盘,而林深的断纹刃掉落在旁,已经锈成了废铁。
“不能让未来发生!”李云谦突然想起祖父记忆里的细节,他咬破舌尖,将血沫喷在罗盘上,“祖父说过,李家的血能校准时间锚点!”
鲜血渗入的瞬间,罗盘爆发出刺眼的红光,钟面所有齿轮同时逆转,那些错乱的年份开始归位。林深手腕上的金属刺纷纷脱落,变白的头发竟慢慢恢复了黑色,眼角的皱纹也褪去了,只是断纹刃的刃身变得黯淡,像是耗尽了力量,刃尖甚至崩出了细小的缺口。
“嗡——”钟面深处传来一声闷响,标有“2025”的齿轮突然崩裂,星砂污染随着碎片坠落,在地面凝成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戴着金属面具,面具裂痕里渗出的黑纹,正与李云谦手背上的银疤产生共鸣。
“时间困不住共生体。”人影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杂音,“终枢启动时,所有被吞噬的意识都会重组...包括我,包括你祖父,包括所有变成传讯器的人。你们现在看到的,不过是时间投下的幻影。”
话音未落,人影突然化作星砂消散,而钟面中央的罗盘开始发烫,李云谦感觉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血管往心脏钻——那是段不属于他的记忆,是李祖父藏在时间褶皱里的最后讯息:“九墟之后是‘葬枢’,那里埋着昆仑墟真正的心脏...小心‘守时者’,他们不是人,是时间本身的守门犬...”
讯息中断的刹那,整个空间开始剧烈摇晃,钟面齿轮纷纷脱落,化作光点融入罗盘。李云谦抓住林深往石门冲去,身后的钟体正在坍塌,无数时间碎片像玻璃碴般飞溅,其中一块擦过李云谦的手背,留下道银色的疤痕,那疤痕竟在缓慢地旋转,如同一个微型的齿轮。
跑出石门的瞬间,他们发现阶梯已恢复原状,只是壁上的转枢文全部变成了红色,像一条条蜿蜒的血线,顺着阶梯向下延伸,指向更深的黑暗。林深低头看着黯淡的断纹刃,突然发现刃柄内侧刻着个极小的“林”字,与他祖父留下的笔记签名完全一致,字迹边缘还残留着星砂灼烧的焦痕。
“原来我祖父也来过这里。”林深握紧短刃,指腹摩挲着那个“林”字,抬头看向阶梯尽头,“九墟的秘密,不止李家和共生体有关,我们林家...恐怕也卷在里面。”
李云谦摸了摸手背上的银疤,那疤痕正随着罗盘的震颤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着什么。他知道,这段时间的褶皱里,藏着比终枢更危险的真相,而他们刚刚触碰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