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碎石掠过断魂谷,林小满喘着粗气,体内灵力乱成一团,界源珠的波动像一缕清泉,缓缓洗过识海,让他混乱的神志稍稍清醒。
他没去看血长老,那家伙像个石头一样飘在空中,看得人心里发毛。可他知道,那人只是在等——等门开,等万魂归墟,等整个青风镇化为祭品。
他抬手一挥,把仇峰的尸体卷进仙府的焚化池,连同那半块血玉令和储物袋一起收走。剑尖在地上划出一道红印,他反手一挑,裂空古剑归鞘,洞口轰然塌陷,碎石把一切埋得严严实实。
他没空追查,也没本事硬撑。刚筑基一层,气海还在震,灵力像断了线的风筝,勉强能飞,随时可能摔下来。他用仙府最后一点灵力,把辟邪花种进戒指空间,让它的根缠上预警阵纹。一旦有异常,立刻就能察觉。做完这些,他贴着山壁快步前行,像风一样掠过断魂谷,脚不沾地,呼吸压得极低。
处理完仇峰的尸体,林小满正要离开,忽然神色一紧——他闻到了一股不对劲的气息。
风里没有血腥味,也没有杀气,可就是让人背脊发凉。他眯眼望去,镇口石碑旁多了两个人,穿着灰袍,腰间佩刀,灵压在炼气九层左右,不算强,但站的位置太巧了,正好卡在林家巡夜队换岗的空当。
他冷笑一声。
这不是路过,是来盯梢的。
他没露面,反而绕到后山,从密道潜入林家祠堂的地库。刚落地,就听见上面传来林天南的声音:“小满还没回来?天都快黑了!”
“急什么。”林玄语气沉稳,“他要是活着,就一定会回来。你瞧你,当个族长越来越像烧火的厨子,一点定力都没有。”
林天南干笑两声:“爹,我不是担心嘛……仇峰可是勾结血影门的主谋,万一……”
“万一?”林玄冷哼,“他要是连仇峰都搞不定,还配当林家少主?”
林小满听着,嘴角微微上扬,没出声,径直走向主厅。推门进去的瞬间,屋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林天南猛地站起来:“小满!你……你真把仇峰……”
他没多废话,右手一翻,储物袋“啪”地拍在桌上,血玉令滚了出来,红得刺眼。紧接着,他从仙府里取出仇峰的头颅,扔在大厅中央,双眼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林震海倒吸一口冷气:“这……这是血影门的信物!他居然真敢……”
“还不止。”林小满声音冷得像冰,“他想用四象阵的灵力,养活地底那扇门。仇峰不是来杀我的,是来‘祭门’的。”
林天南脸色变了:“那门……真的存在?”
“存在。”林小满盯着他,“而且已经裂了。再过三天,它就能自己打开。”
林玄缓缓起身,走到仇峰头颅前,伸手探进他后颈,摸出一张小符纸。指尖刚碰到,符纸“嗤”地冒出黑烟。
“禁制反噬。”林小满接过符纸,指尖一弹,一道剑气削去一角,黑烟立刻熄灭。“这东西能感应持有者气息,血影门的人随时能靠它找到我们。”
林天南咽了口唾沫:“那……要不要办个庆功宴?”
“庆个屁!”林玄一巴掌拍在桌上,“这时候办宴,等于在坟头上跳舞!全族立刻戒严,关闭外坊三天,灵炮充能,巡夜队翻倍!所有外来散修,一个都不准进!”
林天南还想说话,林小满已经开口:“三长老,清点丹药、符箓、灵石,准备打持久战。二叔,把灵植园里的变异灵药全收了,能炼的赶紧炼,不能炼的藏起来。母亲那边,让她别出门。”
林震海抱拳:“是!”
林小满又看向林玄:“爷爷,这储物袋有禁制,我得破解。”
林玄点头:“小心点,血影门的手段阴得很。”
林小满盘腿坐下,双手贴上储物袋。果然,袋口的符纹像活蛇一样扭动。他没硬来,而是缓缓注入仙府的灵力,温养经脉,同时让辟邪花的清气在识海流转,一旦心神有波动,立刻示警。
三息后,他右手一抬,界源珠浮起,轻轻一压。空间禁锢落下,符纹瞬间凝固。他左手执裂空古剑,剑尖挑出一丝极细的剑气,像绣花针一样刺进禁制节点,轻轻一挑。
“咔。”
第一层破了。
剑气继续深入,第二层、第三层,层层剥开。每破一层,符纹就暗一分。直到第七层,袋口“啪”地一声轻响,禁制彻底瓦解。
他伸手一掏,掏出一堆东西:几瓶劣质丹药、几块低阶灵石、一张破地图——画的是苍云山脉西边,标了几个红点,其中一个正是青风镇。
最底下,还压着一张残破的密信。
他展开一看,字迹潦草,却透着杀意: “青风镇林氏,宜早根除。若其少主未死,恐成大患。令血煞、血魅待命,随时入局。”
他眼神一冷。
血煞?血魅?听名字就不是好东西。
再翻,又摸出一枚更小的血符,纹路更密,显然是高阶追踪符。
他捏着这两样东西,慢慢站起来:“血影门没打算收手。仇峰死了,他们只会派更强的人来。”
林玄沉声问:“你能顺藤摸瓜找到他们?”
“不能。”林小满摇头,“但他们能顺着这血符找到我。现在这符,就是个活靶子。”
林天南急了:“那赶紧毁了它!”
“毁了?”林小满冷笑,“那不就等于告诉他们——仇峰死了,我们怕了?”
他眼神一闪,把血符塞进界源珠的禁锢空间,轻轻一压,符纹扭曲,气息彻底断绝。但他没毁掉。
“留着。”他说,“等他们自己送上门。”
林玄看着他,忽然笑了:“好小子,有点我当年的狠劲。”
三天后,清晨。
林家山门大开,两名灰袍散修站在门外,腰佩长刀,神情傲慢。
“借条路走。”其中一人开口,“我们要穿过林家灵脉,去北岭采药。”
守门的族人皱眉:“灵脉重地,禁止通行。”
“哦?”另一人冷笑,“林家现在这么霸道?连条路都不让走?”
话音未落,山门内传来脚步声。
林小满缓步走出,身后跟着两名族人,都拿着长枪,灵压稳稳压在炼气九层。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站在台阶上,目光扫过四周。远处山林里,三道气息一闪而逝——是柳如烟布下的暗哨,已经锁定了这两人背后的联络点。
他这才开口:“林家不拦人,但规矩得守。灵脉是族中命脉,谁敢擅闯,断腿逐出。”
灰袍人嗤笑:“就凭你?听说你刚筑基,连仇峰都差点没拿下,现在还敢在这装大?”
林小满不动怒,右手一抬,裂空古剑出鞘三寸。剑气如霜,瞬间劈下。前方十丈外,一块千斤巨岩“轰”地炸开,碎石横飞,尘土冲天。剑气余波在地面犁出一道深沟,直冲两人脚下,裂痕长达百米。
两人脸色惨白,踉跄后退。
林小满收剑,冷冷道:“现在,你们是走,还是断腿?”
灰袍人咬牙,转身就走。
林小满目送他们离去,眼神微动,轻轻取出那枚血符,贴在裂空古剑的剑脊上。
他冷笑,这不过是血影门的试探。真要在这场风暴里活下来,就看他能不能在血影门真正出手前,筑起一道更硬的防线。
夜风渐起,吹动山门前的旌旗,猎猎作响。林小满站在高台上,望着远去的背影,掌心微热——那枚血符虽被封印,却仍隐隐发烫,仿佛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仇峰的死,撕开了血影门的遮羞布,而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决定林家是沉沦于万魂归墟,还是逆命而起。
他转身,目光投向族中深处——灵植园的灯火还亮着,炼丹坊的炉火未熄。他知道,真正的力量,不在于一剑之威,而在于人心与根基的稳固。若想在这场浩劫中活下去,林家必须从内而外,彻底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