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手腕一抖,裂空古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前方的空气像豆腐被刀切开,瞬间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口子。那道贴地飞奔的黑影猛地一僵,仿佛撞上一堵看不见的墙,整个人被硬生生拦下,翻滚两圈后稳住身形。林小满瞳孔一缩,这人轻功诡异,绝不是普通人,他握紧剑柄,随时准备再出手。
黑影的披风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一张冷艳的脸。
“是你?”
林小满眉头一皱,剑尖仍指着她。
他没见过这女人,但她的动作干脆利落,不像是血影门那种阴邪路子。可她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刚好撞上警灵藤示警,未免太巧了。
“林家禁地,擅闯者死。”他声音冷得像冰,“报上名字。”
她站直身子,拍掉肩上的雪:“慕容雪,追血影门的探子。借你家阵法反杀,没提前打招呼,抱歉。”
林小满眯起眼。
拿林家当诱饵?这操作够狠。
他手指轻轻一抹戒指,仙府里的警灵藤叶片由紫转绿,没有邪气。
但他还是没收剑。
“你说你在追人?”
“对。”慕容雪从怀里掏出一块残破的血符递过来,“这不是你们之前缴获的那种。符纹更密,血味更浑浊,是新一批分舵的人。他们盯上你这儿了,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毁根。”
林小满接过血符,一眼就看出不同。这符里的血不是活人血,带着一股腐臭味,像是从死人堆里挖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
“我杀过三个。”她语气平淡,“手法一样,血符残片都藏在舌底下。他们以为没人发现,其实……我只是懒得说。”
林小满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
“有意思。那你现在告诉我,是良心发现了?”
“是形势变了。”她抬头,直视着他,“他们今晚不会只来一个。刚才那个是诱饵,真正的杀手已经绕到后面,准备炸你灵脉枢纽。”
话音刚落,北面断崖方向传来一声闷响,地面微微震动。
林小满眼神一冷。
果然来了。
他转身就走,边走边喊:“三长老!育苗房交给你,最后三张焚邪符布网,任何人靠近,直接绞杀!”
“那你呢?”三长老从暗处闪出,脸色紧绷。
“我去把漏网的鱼,一个个抓回来。”
他脚步没停,眼角余光瞥见慕容雪跟了上来。
“你干嘛?”
“顺路。”她抽出腰间短刃,刀身泛着幽蓝的光,“再说,我情报还没拿回去。”
林小满没拦她。两人一前一后,直奔断崖。
雪越下越大,踩在脚下咯吱作响。断崖边风大,吹得衣袍猎猎作响。林小满蹲下,指尖抹过地面——有血,但很淡,像是被人刻意擦过。
“往这边。”他指向崖底,“轻功落地不会留下这么长的拖痕,他们是用绳子滑下去的。”
慕容雪点头:“而且没走远。这种天气,换气只能躲在背风的岩缝里。”
两人顺着崖壁往下,动作极轻。到底部时,林小满突然抬手,示意停下。
前方岩壁有个凹洞,洞口挂着半截断绳,还在轻轻晃动。
他给慕容雪打了个手势:你左,我右。
她立刻明白,贴着左侧岩壁移动,短刃在手,呼吸放得极轻。林小满从右侧绕过去,裂空古剑无声出鞘。
就在他靠近洞口的瞬间,一道黑影猛然从洞里扑出,匕首直刺他咽喉!
林小满头一偏,匕首擦着脖子划过,火光一闪,他甩出一张微型雷符,轰在对方胸口。那人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上岩壁滑落。
与此同时,左侧寒光一闪——慕容雪的短刃已刺穿另一名杀手的肩膀,反手一拧,直接废了对方手臂。
“两个。”她冷冷道,“还有吗?”
林小满没答,蹲下检查尸体。这人脸上涂了灰泥,但耳后有个暗红印记,像条扭曲的蛇。
“不是血影门。”他皱眉,“是幽冥教的控魂标记。他们混进来了。”
慕容雪蹲下,掰开尸体嘴,果然从舌底抠出一块更小的血符。
“双层伪装。”她冷笑,“血影门打头阵,幽冥教藏在后面。你这儿要是毁了,不止断了药源,整个抗敌联盟的补给网都会垮。”
林小满眼神一沉。
这些人,算得太准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翻查尸体,在那人怀里摸出一枚玉简。注入灵力后,浮现一行字:
“子时三刻,地脉将竭,阵启。”
他心头一震。
果然!敌人不是现在动手,是要等我们资源耗尽、阵法自崩的那一刻,再一举突入!
“他们知道我们撑不了多久。”他低声说,“所以不急。”
“但他们不知道,”慕容雪站起身,拍掉手上的血,“你已经打乱了他们的节奏。”
林小满抬头看她。
她站在风雪里,头发凌乱,脸上沾着血点,可眼神亮得吓人。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没帮你。”她摇头,“我只想阻止幽冥教。他们杀了我师父,毁了我宗门,现在还想借刀杀人——我比你更想撕了他们。”
林小满沉默片刻,忽然问:“你一个人,追了多久?”
“三年。”她笑了笑,没什么温度,“从南荒到北境,从废墟到血池。我追的不是人,是债。”
林小满看着她,忽然觉得这女人像一把藏在雪里的刀,冷,但锋利。
“你守一园一府,我追一仇一誓。”她转身要走,“咱们目标不同,没必要绑在一起。”
“可根是一样的。”林小满忽然开口,“家没了,道也就没了。你追的仇,不也是因为有人毁了你的根?”
慕容雪脚步一顿。
风雪打在她肩上,她没回头,声音很轻:“或许……根不在地,而在人。”
林小满没再说话。
他知道,这句话,已经是她能给的最软的回应。
她从怀里取出一枚玉符,放在岩石上:“这里面有血影门最近七天的移动路线,包括三个隐藏分舵的位置。你要是想反杀,现在是时候。”
“你呢?”
“我继续追。”她抬头看了眼夜空,“幽冥教的人不会只来这两个。上面还有大鱼。”
林小满点头:“保重。”
她笑了笑,转身走进风雪,身影很快被夜色吞没。
林小满捡起玉符,注入灵力一探,瞳孔微缩——这路线图不仅准确,还标出了每个据点的防御弱点,甚至连换岗时间都写得清清楚楚。
这女人,不只是个杀手,还是个战术高手。
他握紧玉符,正要返回,忽然感觉戒指发烫。
仙府里,情牵藤剧烈震颤,叶片由绿转黑,又迅速变红。
苏婉儿那边,魂锁又收紧了。
他心头一紧,刚要走,眼角余光却瞥见玉符背面还有一行小字,之前没显现。
他注入灵力,字迹浮现:
“下次见面,别在战场。”
林小满盯着那行字,嘴角不自觉扬了扬。
风雪更大了,崖底只剩他一人。
他收起玉符,转身往回走,脚步比来时快了许多。
育苗房外,三长老守在焚邪符网边缘,见他回来,松了口气:“人都清了?”
“清了。”林小满点头,“但敌人比我们想的更深。”
他把玉简和玉符递过去:“通知爸妈,立即调整资源调度,子时前把所有主力撤回主阵。另外,把裂空刃符全部转移到地脉枢纽周围,我要让他们知道——”
他顿了顿,声音冷了下来:
“想算计我林家,就得准备好,被反算到死。”
三长老接过东西,转身就走。
林小满站在原地,抬头看了眼风雪中的夜空。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还没开始。
但他也不再是一个人扛了。
他摸了摸戒指,仙府灵光微闪,情牵藤的波动依旧急促。
“再等等。”他低声说,“我很快就能腾出手。”
他刚迈出一步,忽然察觉脚下地面有异。
低头一看,方才那名杀手尸体旁的雪地里,渗出一缕黑血,正缓缓流向岩缝,像活物一样蠕动。
林小满眼神一冷,抬脚踩下。
黑血瞬间凝固,变成一条细小的虫形痕迹,冻在雪里。
他蹲下,用剑尖挑起那东西——半透明,带节,像某种寄生蛊。
“还留了后手?”
他正要碾碎,那蛊虫忽然微微一颤,头部裂开一道细缝,露出里面一点猩红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