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血顺着叶子往下流,滴到地上发出“滋”的一声,像是毒蛇悄悄吐信。
空气开始扭曲,空间仿佛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没喊人,转身就冲进了仙府。
灵植园乱了套。
警报符在空中乱飞,闪个不停,跟过年放鞭炮一样。他扫了一眼,几株刚结出花苞的雷爆藤被人踩断了,根都露了出来,汁液流了一地。旁边那片养了五年的“月影兰”也被踩塌了一半,泥土翻起,地上清清楚楚留着脚印。
这不是意外,是有人进来过。
他立刻调出仙府的时间回溯功能,把子时到丑时的画面投在玉璧上。一个灰袍人影一闪而过,动作熟练,专挑监控死角走,连避阵符的触发角度都算得精准。
林小满眼神一冷。
这手法太专业了,外人不可能这么熟悉。
他退出仙府,直奔丹坊。
门虚掩着。
一推开门,一股焦糊味扑面而来。炼丹炉的火还没灭,但火光发黑,带着一股邪气。他伸手摸了摸炉壁,温度异常高,明显是有人强行加快了炼丹速度。
“糟了。”
他快步走到药架前,翻找《凝元丹》的改良方。那是他娘亲手写的,加了三味新药引,能提升三成药效。可抽屉却是空的。
他正要转身,眼角一瞥,看见角落扫帚堆里压着半张烧焦的纸。
他捡起来一看,正是丹方的下半页,上面写着:“地心火芝三钱,辅以寒髓露调和。”
纸角被烧黑了,像是故意留下的。
这是栽赃。
有人想让他以为是某个弟子偷了丹方炼丹,结果走火入魔毁了炉子。可这手法太粗糙了,真要偷,谁会把烧剩的纸扔在这儿?分明是想引起他注意。
他攥紧纸片,转身往外走,迎面撞上了林岳。
“小满!”林岳脸色发白,怀里抱着个木匣,“地心火芝……少了三成!就剩这么点了!”
林小满心里一沉。
地心火芝是他娘花了三年才培育出来的变异品种,总共才九株,每一株都关系到林家未来丹药体系的升级。少了三成,等于直接砍掉了家族三年的炼丹上限。
“谁最后巡查的?”他问。
“昨夜是你娘,她发现炉子不对劲,才让人查的。”林岳声音发抖,“可监控符阵没响,门锁也没破,像是……像是自己人干的。”
林小满没说话,转身就走。
回到静室,他再次调出仙府回溯影像,把丹坊那段也放出来。时间线一拉,发现子时三刻,有人从后山小路进了丹坊区域。
他放大画面。
那灰袍人低着头走路,袖子一掀,露出半截手臂——一道陈年刀疤,从手腕一直延伸到肘弯。
林小满瞳孔一缩。
那是林忠的疤。
七长老林忠,十年前在秘境争夺中被妖兽抓伤,留下这道疤,族里谁都知道。
可怎么会是他?
上个月他还当着全族人的面认错,说自己被血影门蛊惑,一时糊涂,愿意交出权力,安心养老。林小满念他是长辈,就没深究。
可现在,他又来了。
而且这次,目标更狠——不是偷资源,是要毁林家的根基。
林小满手指在玉璧上滑动,继续追查。他打开了仙府的深层监控,这是只有本命主人能看的隐秘记录,能捕捉到极微弱的灵力残留。
画面一闪。
三天前的深夜。
林忠以“巡查”为名进入丹坊,手里捏着一张暗红色的符纸。那符只出现了两秒,就被他掐碎,化作黑烟消失。
但仙府捕捉到了残留的灵纹。
林小满一眼认出——那是血影门外围联络用的“蚀心符”,只有长期合作的内应才会持有。
铁证。
他盯着玉璧,手指慢慢攥紧。
不是误会,不是巧合,是实打实的背叛。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天还没亮,族地一片安静,只有巡逻弟子的脚步声偶尔响起。
可他知道,这份平静底下,早已暗流涌动。
他必须动手。
但不能乱来。
林忠是长老,背后还有几个支脉支持。要是没确凿证据就动手,反而会被反咬一口,说他排除异己。
得当着全族的面,把人彻底钉死。
他取出一枚传音符,写下四个字:“明日辰时,全族集会。”
发给了林震海。
然后坐下,把所有证据重新理了一遍:灵植园的脚印、丹坊的邪火、烧剩的丹方、回溯影像、蚀心符残留、林忠的刀疤——每一条单独看都能狡辩,可合在一起,就是一张逃不掉的网。
他正要收手,忽然想起一件事。
苏婉儿的情报网。
他立刻联系线人甲。
“查一下,最近有没有人向外传递消息,特别是关于林家丹药周期和灵植成熟时间的。”
半小时后,回复来了。
“三天前,有人用低价从杂役手里买了三份‘药材成熟记录’,说是写宗门作业用。买家戴着斗篷,走路有点跛,左腿比右腿慢半拍。”
林小满冷笑。
林忠左腿有旧伤,走路从来抬不高。
对上了。
这人不仅偷东西,还卖情报。
他站起身,走到主殿前院。
天边刚泛白,晨风刮在脸上有些刺。他站在石阶上,手里捏着那枚记录影像的玉简,指节发白。
背后是沉睡的家族,眼前是即将掀起的风暴。
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有些人,以为他还是当年那个任人拿捏的少主。
可现在,他不光有仙府,有兄弟,有红颜知己,还有——
证据。
他低头看了眼玉简。
影像里,林忠正把蚀心符塞进袖口,脸上没有半点悔意,反而带着一丝冷笑。
林小满把玉简攥得更紧。
“七长老,你给林家的最后一丝情面,今天起,断了。”
他抬头看向东方。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在主殿的牌匾上。
“林”字闪了一下。
他转身走进大殿,把玉简放进阵盘,启动全族广播。
“所有长老,今日辰时前,必须到场。”
“缺席者,视同认罪。”
话音落下,他站在阵盘前,手按在启动符上。
殿外,脚步声由远及近。
有人来了。
他没回头。
只是盯着阵盘上的光点,一个接一个亮起。
七个长老,六个已确认到场。
还差一个。
林忠。
他嘴角微微扬起。
“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