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脚步一顿,收回望向仙府的目光,转身就走。他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沉稳有力,像是踩在人心上,让人莫名发紧。
那弟子跟在后面,喘着气说:“刚才守门的陈岩送来一封信……是血影门留下的,挂在门柱上,没触发任何阵法。”
林小满伸出手。
陈岩立刻上前,双手捧上一封暗红色的信,封口用黑蜡封着,上面印着一个扭曲的影子图案。他的手指发白,显然攥了很久。
林小满接过信,指尖一划,蜡封裂开,信纸展开。
只看了一眼,他的眼神就冷了下来。
纸上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血写成的:
“柳如烟在我们手里。
想让她活着回来,三天内交出仙府核心控制权。
不然,等魂灯熄灭,她就魂飞魄散。”
下面压着一缕青丝,发尾泛着淡淡的灰白,像是被什么力量侵蚀过。
林小满没说话,把信轻轻放在桌上,拿起那缕头发,指尖几乎看不见地抖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已如寒潭般冰冷。
“查过这信是怎么进来的吗?”
陈岩点头:“我第一时间检查了族门周围的符阵,发现后山密道口有开启的痕迹。那条道是林忠早年偷偷挖的,通到丹坊后墙。昨夜子时三刻,有人从那里进出,避开了所有巡守。”
“密道?”林小满冷笑,“人死了,路还在。”
他转身走到议事厅中央,一掌拍在桌案上,整座大殿嗡地一震,灵力震荡。桌面上浮现出一幅光影地图,正是林家族地的全貌。他手指一划,几处节点亮起红光。
“子时三刻,正是守卫换岗的空档,密道开启时间不超过十息。对方对林家的巡逻节奏一清二楚,动作干脆利落,连魂灯都没来得及报警——说明他们早就等着这一刻。”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这不是临时起意,是算准了我杀了林忠之后,人心松懈,防备最弱的时候。”
话音刚落,苏婉儿从侧门快步进来,脸色发白:“我刚收到情报网的消息,柳如烟最后一次联络是在昨夜子时,她说发现林忠房里藏着没销毁的血影门密文,要深入调查,之后就再没消息了。”
林小满盯着她:“她是为查内鬼才冒险的,现在人没了,我要是不救,以后谁还敢为林家拼命?”
苏婉儿咬着嘴唇,眼眶微红:“我不是不救她,可你不能冲动。血影门敢这么做,肯定设了圈套,你要是自己去,正好中他们下怀。”
“所以我不一个人去。”林小满抬眼。
下一秒,慕容雪一脚踹开殿门,大步走进来,肩上披着战甲,手里拎着一把长刀。
“等我干啥?出发呗!”她声音响亮,“谁动我姐妹,我砍他全家!”
林小满看着她:“你知道去哪儿吗?”
“不知道。”慕容雪咧嘴一笑,“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刀在手,天王老子来了也照砍。”
苏婉儿急了:“你们俩能不能冷静点?这是绑架,不是街头打架!他们要的是仙府控制权,你真去了,他们拿柳如烟当人质逼你交权怎么办?”
林小满沉默片刻,走到仙府灵枢前,把那缕断发轻轻放在灵力流转的阵眼上。
青丝微微颤动,泛起一丝微弱的光晕。
“她还活着。”他语气沉稳,“魂灯没灭,说明血影门暂时不会杀她。他们要的是仙府的秘密,拿她当钥匙用。”
他看向苏婉儿:“你立刻调集所有暗线,查最近三天进出林家周边的所有可疑人员,重点排查用隐匿符或魂道手段的修士。”
又转向慕容雪:“你去召集亲卫队,整备装备,我要一支随时能出发的精锐。”
慕容雪咧嘴:“早准备好了,就等你一声令下。”
“不急。”林小满摇头,“他们给三天,我就给他们三天。但这三天,不是让他们得意的,是让我把后路堵死、把底牌翻出来的机会。”
他低头看着那缕头发,轻声说:“柳如烟和仙府共生,她的魂和我的神识有感应。只要她还有一口气,我就一定能找到她。”
苏婉儿看着他,忽然鼻子一酸。
她从没见过林小满这样——不是暴怒,不是冲动,而是像一座压着火山的山,表面平静,内里却滚烫得能熔金化铁。
“你打算怎么救她?”她问。
林小满抬头,眼神锋利如刀:“他们要仙府控制权?行啊。”
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我给他们一个‘控制权’,让他们尝尝什么叫自作聪明。”
苏婉儿一愣:“你有计划了?”
“没有。”林小满坦然,“但我有她这根线。”
他指尖轻点灵枢,那缕头发上的光晕微微波动,一道极细的灵纹一闪而过。
“这信纸上藏着‘心魔引’的残纹,想引我神识探查时中招。但他们忘了,柳如烟的魂丝在这儿,她的气息混在里面,反而让我顺藤摸瓜,捕捉到一丝回流的灵压。”
他眼神一凝:“他们在西边。”
慕容雪眼睛一亮:“西边?落鹰岭还是断河谷?”
“再往西。”林小满指向地图边缘,“黑雾林。那地方阴气重,常年被瘴气笼罩,适合藏人。”
苏婉儿皱眉:“可那是禁地,连飞鸟都活不过半刻。”
“所以最合适。”林小满冷笑,“他们以为没人敢去,那就错了。”
他转身走向殿外,声音冷冽:“传令下去,三天后辰时,我要在族门前点兵。不是为了交出仙府,是为了——打上门去。”
苏婉儿追上两步:“万一这是调虎离山?”
“那就让他们调。”林小满回头,目光如炬,“林家现在有你坐镇,有执法队守阵,我不在,也能护得住。我怕的不是他们耍花招,是他们不敢动。”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柳如烟是为了查清真相才失踪的。我若畏首畏尾,才是真的输了。”
慕容雪一把拍上他肩膀:“这才是我认识的林小满!别废话了,等你下令,我先把黑雾林外围的哨点拔了!”
林小满点头,正要说话,忽然眉头一皱。
灵枢上的那缕头发猛地一颤,光晕骤然变暗。
他立刻伸手按住阵眼,神识探入。
一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息反冲而来,像从深渊伸出一只手,直扑他的识海。
他闷哼一声,迅速切断连接,指尖已渗出血丝。
苏婉儿惊呼:“你怎么了?”
林小满抹去血迹,眼神更冷:“他们在用魂术折磨她,想通过她的魂丝反向定位我。刚才那一击,是试探。”
他盯着那缕发丝,一字一句地说:“他们急了。”
慕容雪怒吼:“那还等什么?现在就杀过去!”
“不。”林小满摇头,“他们越急,越说明他们怕。怕我找到他们,怕我救她,怕我掀了他们的老窝。”
他缓缓抽出裂空古剑,剑身映出他冷峻的脸。
“我要让他们知道,动我身边的人,代价是什么。”
苏婉儿深吸一口气,终于点头:“我这就去调集情报,把黑雾林周围三年内的所有活动记录翻出来,找出他们的落脚点。”
慕容雪咧嘴一笑:“我去找人,把最能打的都带上。”
林小满站在殿前,剑指西方。
风卷起他的衣角,剑锋微颤。
他低头看了眼那缕断发,轻声说:“等我。”
就在这时,灵枢上的光晕突然剧烈跳动,那缕头发的末端,竟缓缓渗出一点暗红,像血,又像某种符纹正在侵蚀。
林小满瞳孔一缩,伸手去碰——
那滴血珠还没碰到他指尖,突然炸开一团黑雾,直扑他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