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碎裂的瞬间，一只苍白的手刚伸出来一半，林小满就动了。
他一掌拍出，裂空古剑嗡地一震，剑气如刀，直接把那条手臂齐根斩断。焦黑的断臂落在地上，转眼化成灰烬，连烟都没冒。密室里的邪气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地上的魂纹崩裂，铁链也碎成几截，滚到了角落。
“结束了。”他低声说，盯着那面破镜子，直到它彻底失去光泽。
柳如烟还在他怀里，呼吸平稳，脸色也不再发青。他低头看了看她，指尖轻轻搭在她手腕上——脉搏稳了，魂也回来了，身上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也没了。
他松了口气，靠着石台坐下，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样。
刚才那一战，不只是灵力耗尽，连识海都受了伤。强行催动仙府本源，连戒指都发烫，现在一碰就疼。但他没管这些，只是把柳如烟往怀里紧了紧，生怕她再出事。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苏婉儿冲了进来，脚步不稳，脸色发白。她一眼看到林小满抱着柳如烟坐在地上，身子晃了晃，差点跪倒。
“她……她还活着？”声音都在发抖。
林小满抬头，点了点头：“活了。”
苏婉儿立刻扑过去，蹲下身，一把抓住柳如烟的手，手指搭上脉门，一动不动地感受着。几秒后，她眼眶红了，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可肩膀已经抖得停不下来。
“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她喃喃地说。
话还没说完，外面又传来脚步声。
慕容雪拄着剑走进来，肩上的旧伤裂开了，血浸透了半边衣服。她脸色发青，走路一瘸一拐，可嘴角还带着笑。
“我就知道你能行。”她靠在门框上喘着气，“你这家伙，每次都玩命，可偏偏……每次都赢。”
林小满扯了扯嘴角：“要不是你们没走，我可能真撑不住。”
“我们能去哪儿？”苏婉儿抹了把脸，抬头看他，“你要是倒了，林家就完了。”
这时，柳如烟动了动，睫毛轻轻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视线还有点模糊，但看清了林小满、苏婉儿和慕容雪都在。三个人都在，一个都没少。
“原来……你们都在。”她声音很轻，像刚睡醒。
“你当然知道我们会在这儿。”慕容雪走过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可是我们的人。”
她想笑，可刚动嘴角就皱起眉，身子一软，差点倒下。林小满赶紧扶住她：“别乱动，你刚醒，得好好养。”
“我没事。”她靠在他肩上闭眼，“就是有点累。”
苏婉儿红着眼：“魂都快散了还说没事？”
林小满没说话，默默调动仙府的温养之力，缓缓输进她体内。戒指微微一闪，柳如烟的脸色好了些。
四人就这样坐在密室里，谁也没急着离开。
外面天已经黑了，密室没点灯，只有戒指发出的微光照着几张疲惫的脸。没人说话，但气氛不再那么紧张。那种生死一线的压力，终于散了。
过了好一会儿，林小满才开口：“今天我才明白一件事。”
三女都看向他。
他一个一个地看着她们，眼神很认真：“我不是一个人在扛。你们每一个，都是我的命。”
苏婉儿鼻子一酸。
慕容雪抿了抿嘴，没说话。
柳如烟抬起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
“以前我总想着，只要我撑住，你们就安全。”他紧紧握住三人的手，“可结果呢？我越想保护你们，你们反而越危险。我不想再这样了。”
“从今往后，我不再躲你们的感情，也不再让你们替我受伤。”他声音低，却像铁一样坚定，“你们要是出事，我活着也没意思。”
苏婉儿直接扑进他怀里，死死抱着他不撒手。
慕容雪咧了咧嘴，抬手抹了把脸：“行了，别说得像遗言似的，听着难受。”
柳如烟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轻声说：“那你答应我，下次别一个人冲进去。”
“我答应。”他低头看她，“但你也得答应我，别再用‘心魂引’这种拼命的法子。”
“嗯。”她点头，“不用了。”
四人就这样坐着，手牵着手，谁也没松开。
外面风渐渐大了，吹得门口的布帘轻轻晃动。远处传来几声鸟叫，像是夜巡的灵禽飞过山林。
不知过了多久，林小满才动了动：“该回去了。”
他慢慢站起来，把柳如烟背了起来。她没拒绝，乖乖趴在他背上，头靠在他肩上。
苏婉儿扶着他胳膊，边走边看他：“你脸色太差了，回去得赶紧调息。”
“没事，撑得住。”他笑了笑，“死不了。”
慕容雪走在最后，剑拖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她回头看了眼密室，那面碎镜已经彻底黑了，连灰都没剩下。
四人走出地道，夜风迎面吹来。
林家主院的灯火在远处亮着，像是等了他们很久。
一路上谁也没说话，但脚步比来时稳多了。
走到半路，柳如烟忽然在他背上轻声问：“小满。”
“嗯？”
“你刚才说……我们都是你的命。”她顿了顿，“那……我是你最重要的那个吗？”
林小满脚步一顿。
苏婉儿抬头看他，慕容雪也停下脚步。
他没马上回答，而是把她往上托了托，声音低低的：“你要是死了，我不会去救别人。”
柳如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把脸埋在他肩窝里。
苏婉儿轻轻掐了他一下，小声骂：“就会说这种话。”
慕容雪哼了一声：“下次我也问你一遍。”
林小满咧嘴：“行啊，你们轮流问，我挨个答。”
话音刚落，他忽然脚下一滑，右手猛地撑住墙。
“怎么了？”苏婉儿紧张起来。
“没事。”他喘了口气，“就是……有点晕。”
“你别硬撑！”慕容雪赶紧扶住他另一边，“你灵力早就空了，还装什么英雄？”
“我没装。”他笑了笑，继续往前走，“我只是……不想在你们面前倒下。”
三人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围着他，像怕他下一秒就会倒下。
快到主院时，林小满忽然停下。
他低头看着背上的柳如烟，又看了看身边的两人，声音很轻：“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咱们四个，一起扛。”
“一起。”苏婉儿说。
“一起。”慕容雪点头。
“一起。”柳如烟在他背上轻声应。
四人继续往前走，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叠在一起，像从来就没分开过。
就在他们踏入主院前的一刻，林小满忽然觉得后颈一凉。
好像有人在远处，正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