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从袖子里伸出右手时,指尖已经沾上了血。
掌心那道裂口微微颤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底下爬。他没低头看,只是把手指攥紧,指甲掐进肉里,用疼痛压制住体内乱窜的灵力。
山路前方扬起一阵尘土,三个人拦住了去路。
李浩站在最前面,胸前挂着天剑门外门弟子的令牌,晃得刺眼。他身后两个散修一左一右摆开架势,一看就来者不善。
“哟,这不是林家的小少爷吗?”李浩咧嘴一笑,拖长了声音,“听说你要参加选拔?就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别还没到山门就被风吹下悬崖。”
苏婉儿脚步一顿,眉头微皱。
柳如烟不动声色地放出一缕魂丝,贴着地面悄悄蔓延。
慕容雪冷笑一声,手按在断剑的剑柄上:“又是个不怕死的。”
林小满却没发火。他往前走了两步,离李浩只有五丈远,抬头看着对方那张得意的脸。
“我记得你。”他语气平静,“上次在秘境偷袭我,结果被古剑砍成八段,最后靠吞保命丹才逃走的那个废物。”
李浩脸色一下子涨红。
周围的散修哄笑起来。
有人小声议论:“这李浩当年确实丢过脸,现在怕是来找场子的。”
“可你看林小满那只手还在流血,真打起来,不一定撑得住。”
李浩冷哼一声,故意提高嗓门:“乡下家族也配进天剑门?你们林家祖上烧高香都未必能出个外门弟子,现在一个重伤员还想混进去?不如趁早回去种田,别浪费名额!”
话音刚落,林小满突然抬手。
裂空古剑抽出三寸,剑锋朝下一划。
轰!
地面猛地炸开,一道五丈长的沟壑凭空出现,泥土翻飞,碎石四溅,整条山路被劈成两半。李浩三人猝不及防,脚下塌陷,差点掉进裂缝,慌忙后退,脸色发白。
林小满收剑入鞘,淡淡说道:“你说对了,我不是来‘碰’天剑门的。”
他向前一步,目光如刀:“我是来接管它的。”
四周瞬间安静。
原本看热闹的散修全都闭嘴,不敢再吭声。
李浩咬牙切齿,拳头捏得咯咯响,却又不敢动手。他知道眼前这人不好惹——当年那一剑,至今还让他夜里做噩梦。
“行,行!”他强压怒火,冷笑出声,“选拔场上见真章!你要是敢进外门,我让你第一天就跪着爬出来!”
林小满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苏婉儿快步跟上,低声说:“他背后肯定有人,不然不敢这么嚣张。”
“不止。”柳如烟轻声道,“我刚才探过他的储物袋,里面有传讯玉符和迷踪粉,显然是早有准备,想在路上动手脚。”
慕容雪啐了一口:“狗仗人势的东西,等进了选拔场,看我不一根根拆了他的骨头。”
林小满没说话,默默把手缩回袖中。
伤口还在渗血,但他早已习惯这种痛。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李浩这种人都能混进外门,说明天剑门内部早就烂了。
这才是真正的麻烦。
队伍继续前行,晨雾渐渐散去,阳光洒在山路上。
没人注意到,林小满袖中的符纸一角已经被血浸湿。那是昨晚贴上的镇魂符,此刻正隐隐发烫。
走了一个时辰后,柳如烟忽然停下。
“李浩折返了。”她眼神一凝,“往北边山坳去了,那里有个废弃洞窟,他和一个穿黑袍的人碰头,交出了一枚玉简。”
“果然是有预谋。”苏婉儿冷笑,“估计是想在选拔前给我们使绊子。”
“随他们。”慕容雪扛着断剑,毫不在乎,“反正谁挡路,我就砍谁。”
林小满点点头,脚步没停。
他知道这些人不会罢休,但越是这样,越说明自己走对了路。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急了,才会派李浩这种跳梁小丑来试探。
“让他们折腾。”他低声说,“等进了天剑门,我会一个个掀他们的底牌。”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钟声。
那是天剑门每日开启山门的信号,声音清亮,震动群山。
不少赶路的修士加快脚步,朝钟声方向奔去。
林小满抬头望去,只见云海之上,一道银光直冲天际,隐约可见巨峰耸立,剑气冲霄。
那就是天剑门。
千年宗门,万修仰望的地方。
而他,正一步步走近。
苏婉儿忽然从怀里取出一枚玉佩,递给林小满:“清心玉佩,能稳住心神。你伤还没好,别在选拔场上被人钻了空子。”
林小满接过,直接挂在腰间。
柳如烟悄悄展开魂丝网,将周围百丈范围笼罩:“我会一直盯着,有任何异常立刻示警。”
慕容雪活动了下手腕,咧嘴一笑:“只要让我动手,保管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乡下家族’的厉害。”
林小满看了她们一眼,没多说什么,只是握了握拳。
他知道这一路不会太平。
但只要她们还在身边,他就没有输的理由。
又走了半个时辰,路边出现一座破庙。
庙前站着几个散修,正在低声聊天。
看到林小满一行走近,其中一人突然大声说:“听说了吗?林家那个嫡孙中了诅咒,手掌裂开,活不过三个月!”
另一人跟着附和:“可不是嘛,昨天还有人看见他半夜吐血,连剑都拿不稳了。”
“这种状态还想参加选拔?怕是进去第一天就被淘汰!”
林小满脚步没停。
苏婉儿冷冷扫了他们一眼:“谁再敢乱说话,我就让苏家商会封了你们背后的坊市。”
那几人顿时闭嘴。
柳如烟补了一句:“顺便查查你们最近有没有接外来势力的任务,敢勾结外敌,杀无赦。”
散修们脸色发白,连忙低头让路。
慕容雪嗤笑:“现在的废物,连骂人都不敢大声,真是越来越没意思。”
林小满只觉掌心一阵灼热。
他低头一看,发现裂口边缘泛起一丝幽蓝光芒,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往外冒。
他迅速合拢手掌,不动声色地压住。
不能在这里出事。
至少,得撑到选拔开始。
队伍穿过破庙,继续前进。
阳光斜照,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就在他们转过一处山弯时,柳如烟忽然眯起眼睛。
“刚才那座破庙……门口的石狮子,左眼是湿的。”
苏婉儿神色一紧:“有人去过,而且待了不短时间。”
“不是路人。”柳如烟缓缓道,“那是符水留下的痕迹,说明有人在那里设过临时阵法。”
林小满脚步一顿。
他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的破庙,沉默片刻,低声道:“盯住那个地方,如果有人再去,立刻通知我。”
“明白。”柳如烟点头。
慕容雪冷笑:“看来有些人,已经等不及要动手了。”
林小满握紧剑柄,继续前行。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还没开始。
而那些藏在暗处的手,终会一个个伸出来。
到时候,他会亲手,把它们全部斩断。
队伍渐行渐远,山风吹动衣角。
林小满袖中的手指缓缓松开,一滴血落在符纸上,迅速晕开。
血迹的形状,像一把断裂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