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站在七号擂台边上，脚下的震动已经停了。但他手掌还贴着戒指，寒心莲上的金纹没散，像一层薄霜挂在花瓣上，提醒他不能大意。
裁判大声宣布：“第七擂台，林小满对战黄岩！”
对面那人从另一边台阶走上来，穿着土黄色长袍，袖口绣着三道玄纹，一看就是专修土系功法的硬茬。他站定后双手一搓，脚下青石立刻隆起半尺高，整个人像是扎进了地里。
“筑基后期。”林小满心里有了判断。
黄岩咧嘴一笑，声音沙哑：“听说你初赛用了奇怪的灵植，让我开开眼界。”
话音刚落，他双掌拍地，三道岩石墙拔地而起，层层挡在身前，最外一层还闪着细密符文，显然是加固过的防御。
围观的人群顿时嗡嗡议论起来。
“三重‘铁脊岩’？这家伙想耗死对手啊。”
“这种打法最烦，打不破就得一直挨砸。”
李浩坐在角落的偏台位置，眼睛死死盯着。他手里攥着一枚留影玉简，指节都发白了。等到林小满抽出裂空古剑时，他立刻催动玉简开始记录。
林小满没急着出手。他把剑横在胸前，轻轻一抹。
嗡——
剑身微微一震，一圈几乎看不见的波纹荡开，就像风吹皱了水面的一瞬。
黄岩眉头一跳，但没放在心上。他双手再压，地面裂开一道缝，无数碎石腾空而起，在空中凝成一片尖刺阵列。
“地矛雨！”
漫天石刺呼啸着砸下。
林小满站在原地不动，剑尖轻挑，空间仿佛错开了一寸。那些石刺还没落地，就在半空齐刷刷断成两截，化作粉尘飘散。
黄岩脸色变了：“你这把剑……不是普通法宝！”
“不是。”林小满终于开口，“它叫裂空。”
下一秒，他踏步向前。
剑未挥出，杀意已至。
三道岩墙内部同时出现蛛网般的裂痕，那是空间切割留下的痕迹，无声无息，却已瓦解根基。
“什么？！”黄岩猛催灵力，却发现岩墙的灵脉已被切断，根本无法响应。
轰！
整片墙体炸成灰雾。
林小满的身影穿尘而出，剑尖抵住黄岩喉咙。
全场鸦雀无声。
裁判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抬手宣布：“第七擂台，林小满胜！”
掌声稀稀拉拉响起，更多人盯着那把破旧的古剑，眼神里透着忌惮。
林小满收剑入鞘，转身下台。路过裁判身边时，低声问了一句：“刚才擂台震动，你们查了吗？”
执事皱眉：“阵法正常，地下也没报告异常。”
“那就怪了。”林小满目光扫过地面裂缝。那丝暗红光芒虽已消失，但他记得清楚——就在他踏上擂台那一瞬，底下传来的是某种有规律的震颤，像是……心跳。
他回到候赛区，苏婉儿迎上来，递过一个竹筒：“喝点灵液，刚才那一招挺耗神的。”
林小满接过抿了一口，苦得皱眉：“掺了龙须草？”
“加量了。”苏婉儿低声道，“你刚才用的是空间切割吧？这种级别的术法，元婴以下很少见。”
“瞒不住。”他淡淡说，“已经有人记下了。”
两人说话间，柳如烟靠在柱子边，眼皮半垂，手指却悄悄掐了个印诀。她的魂识铺开，像一张无形的网，缓缓扫过四周。
忽然，她指尖一颤。
“东侧第三排，那个穿灰袍的执事……他的魂识在偷偷记录选手的气息波动。”
苏婉儿眯起眼：“又是情报组的人？”
“不止。”柳如烟声音很轻，“还有两股隐匿的扫描，来自高台后方，手法更老练。”
林小满放下竹筒，望向高台方向。几名长老模样的人正在低声交谈，其中一人袖口露出半截玉牌，上面刻着一只扭曲的眼睛图案。
他记下了。
这时，慕容雪从兵器存放区走回来，站到他旁边，语气冷得像冰：“你的备用剑被人动过。”
“怎么说？”
“剑鞘缝隙有液体渗入的痕迹，无色无味，但我靠近时，剑身轻微排斥空气，像是被涂了什么东西。”
林小满眼神一沉。
他快步走向储物柜，取出备用长剑。剑还没出鞘，就察觉不对——握柄温度偏低，像是刚从寒潭捞出来。
“谁碰过这把剑？”他问守柜弟子。
“没人啊，就刚才巡查的李师兄来转了一圈，说要检查安全。”
“李浩？”苏婉儿冷笑，“倒是会装勤快。”
林小满把剑放在石桌上，用灵力试探。果然，一股极细微的腐蚀性能量藏在剑鞘夹层里，正慢慢渗透进剑体。
“阴险。”慕容雪啐了一口，“这是想让你决赛时兵器突然失灵，当众出丑。”
“或者更糟。”林小满指尖划过剑脊，“这种腐蚀剂如果和我的灵力产生反应，可能会引发反噬，伤到经脉。”
他抬头看向观众席。
李浩早就不见了。
“走了多久？”
“五分钟前。”柳如烟睁开眼，“他去了三号院方向，中途扔掉了一个空玉瓶。”
苏婉儿立刻掏出一张符纸，快速画了几笔，符纸燃起青焰，显出一行小字：“药引来源：赵坤私库，标记为‘断脉露’。”
“又是赵家余孽。”慕容雪摩拳擦掌，“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把他揪出来？”
“不急。”林小满把剑收回柜中，反而笑了，“让他以为得逞了，才有好戏看。”
他转头看向即将开始的下一轮擂台，十六座光罩已全部亮起，参赛者陆续登台。
一名女修施展冰蝶术，漫天雪花凝成蝴蝶飞舞，赢得一片喝彩。
另一台上，一个壮汉直接变身，背后长出狼鬃，一拳轰塌对手护盾。
各种奇术轮番上演，精彩纷呈。
林小满负手而立，目光平静。
他知道，真正的较量还没开始。
这些花里胡哨的法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过是烟花一场。
他摸了摸戒指，寒心莲依旧安静，但花瓣边缘的金纹仍未褪去。
地底那东西，还在。
只是暂时睡着了。
擂台接连爆发出轰鸣，有人胜出，有人重伤退场。一名少年被雷法劈中，倒地抽搐，执事弟子迅速将他抬走。
林小满看得仔细。
每场战斗结束，都有执事靠近败者，看似检查伤势，实则悄悄拿走他们用过的兵器或符箓。
“他们在收集数据。”苏婉儿低语，“不只是针对你。”
“那就说明……后面有大动作。”林小满冷笑，“敢拿这么多修士当试验品，胆子不小。”
他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第八擂台的防护罩突然剧烈晃动，里面一名修士浑身冒黑气，双眼翻白，竟一掌拍碎了自己的护心镜。
“又来了？”慕容雪瞳孔一缩。
“不是焚脉散。”柳如烟摇头，“这次是魂控，有人在用秘法远程操控。”
林小满猛地看向高台后方。
刚才那个戴眼纹玉牌的长老，正悄然收回右手，袖中似乎藏着一块黑色罗盘。
“果然是你们。”他低声说。
裁判团立刻介入，封锁现场，宣布暂停比赛十分钟。
趁着混乱，苏婉儿迅速展开一张商盟密图，指尖点向三号院与执事堂之间的地下通道：“这条线连通阵法底层，如果真有什么埋伏，应该就在这下面。”
林小满盯着地图，忽然问道：“上次门派大比，阵眼设在哪里？”
“中央擂台正下方。”苏婉儿答，“据说连着一条古灵脉。”
他笑了。
笑得有点冷。
“难怪选在这里动手。”
他回头看向自己的裂空古剑，轻轻抚过剑刃。
“等你们很久了。”
十分钟后，复赛继续。
林小满被安排进第二轮候战名单。
他站在候赛区边缘，看着新一批选手登台。
忽然，脚下传来比之前更清晰的闷响，像是某种巨兽在地底翻身。
他低头，看见石缝中再次闪过一丝暗红，如同血泪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