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轻轻吹过院子，屋檐下的铜铃叮当作响，像是在低语。
林小满站在原地，缓缓把手从戒指上收回。那道裂缝还在，但不再颤抖，像一道快要愈合的旧伤。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眼神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害怕。
“你想耗我？”他轻声说，“那就看看谁撑得久。”
说完，他转身朝院里走去。
石桌旁，苏婉儿正低头看着一块玉简，指尖轻点，一行行光幕浮现又消失。柳如烟靠在柱子上，手里捏着一枚刻着暗纹的玉符，闭着眼感知四周。慕容雪盘腿坐在台阶上，长剑横放在膝上，月光照在剑刃上，泛着清冷的光。
听到脚步声，三人同时睁开了眼。
苏婉儿抬头问：“想通了？”
“不是想通，”林小满坐下，把界源珠轻轻放在桌上，“是看清楚了。”
“它不是飞升的钥匙，也不是什么诅咒，对吧？”柳如烟睁开眼，把玉符收进袖中。
“它是路标。”林小满点头，“我们走过的每一步，都被记在这颗珠子里。仙府的伤是我扛的；你们经历的劫难，也没落下。它都记得。”
慕容雪笑了下：“所以它疼的时候，你也疼？”
“疼才正常。”林小满伸手握住珠子，一股温热从掌心传来，“要是没感觉，那才是真出问题了。”
苏婉儿忽然笑出声：“还记得你第一次炼丹炸炉，把自己炸进池塘的事吗？”
“当然记得。”林小满也笑了，“你还非说我故意装惨博同情。”
“你还真猜对了。”她挑了挑眉，“不过现在嘛——”她指尖敲了敲桌子，“我不用你装，也知道你在硬撑。”
林小满没说话，只是把界源珠推到桌子中间。
四个人围坐着，没人说话，却一点都不尴尬，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安心。
这时林震海匆匆跑来，满脸喜气：“阵基稳了！护族大阵接通了仙府的能量，做了三次灵压测试，防御力直接翻了三倍！”
“比我预想的还快。”林小满点头，“通知下去，今晚加餐，灵酒管够。”
“早该这样了！”慕容雪一下子跳起来，“我就知道这招肯定行！等哪天玄天宗敢来犯，直接断他们灵气供应！”
苏婉儿摇头：“他们不会正面打过来。刚才商会传来消息，赵家残部在黑市高价拍下一整批‘凝髓粉’，价格比市场高出两成。”
“抢购？”柳如烟皱眉。
“不是抢，是囤货。”苏婉儿冷笑，“他们在赌我们会断供，想提前备货反制。”
林小满摸了摸下巴：“那就让他们囤。”
“啊？”慕容雪瞪大眼睛。
“买得起吗？”林小满笑了笑，“我们的聚灵稻三个月一熟，成本压到了三成。他们高价囤的货，半年内就得砸手里。等他们资金撑不住了，咱们再推出新丹方——‘养元丹’改良版，专门克制他们主推的‘固灵丸’。”
苏婉儿眼睛一亮：“打价格战，再用技术升级换代？”
“没错。”林小满摊手，“修仙界也得讲经济规律。”
柳如烟忍不住笑：“怪不得你说‘商会就是战场’。”
“那是当然。”林小满站起来，“我现在最不怕敌人强，就怕他们蠢。一群人都还用老套路还想赢，这不是送上门让人收拾吗？”
正说着，林岳夫妇走了过来。
林岳捧着一个木盒，满脸红光：“第二批母种收成了！提前十天，亩产翻了一倍！”他打开盒子，里面是泛着淡淡金光的稻米，“灵气纯度很高，炼气期弟子吃了都能冲关！”
苏兰接着说：“我已经让园工连夜育苗，百亩扩建计划下个月初就能启动。”
“好！”林小满一拍桌子，“从今天起，林家灵米正式对外放样——三个月一熟，市价七折，先订先得。”
苏婉儿立刻拿出玉简记录：“我马上联系盟友，铺货三个省。”
“顺便传个话。”林小满眯起眼，“就说：林家不搞垄断，欢迎比价。谁不服，尽管来战。”
慕容雪哈哈大笑：“这话得刻在城门口！”
林天南从走廊走来，笑着问：“你们这是要掀了北域的灵粮市场？”
“掀不动。”林小满摇头，“我只是换个玩法。以前是我们求别人收货，现在——”他顿了顿，“轮到他们求我们别降价了。”
林天南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点头：“你爷爷要是看到今天这局面，非得喝三大坛才行。”
“他迟早会醒的。”林小满握紧拳头，“等我把仙府的伤治好，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叫出来管事。”
“那你可得抓紧。”林天南拍拍他肩膀，“老头子嘴上不说，心里早就等不及了。”
大家正说着，柳如烟忽然抬手。
她手中的玉符一闪，浮现出几行密文。
“影网刚传回消息。”她眉头微动，“玄天宗有人通过黑市渠道，调动了三千中品灵石，流向南域的‘断龙谷’。”
“断龙谷？”苏婉儿眼神一冷，“那是血影门的老巢。”
“他们想重建据点？”慕容雪冷笑，“要不要我现在就过去，把地基给他们炸了？”
“不急。”林小满摆摆手，“让他们建。”
“啊？”这回连苏婉儿都愣住了。
“建好了，才知道谁在里面。”林小满嘴角微扬，“等他们人齐了，钱花光了，咱们再上门收账——连本带利。”
“高！”慕容雪竖起大拇指，“这叫请君入瓮。”
“不。”林小满纠正，“这叫送货上门。”
夜越来越深，大家陆续离开。
林天南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林小满仍站在石桌旁，三个姑娘围在他身边，低声商量着什么。灯火映在她们脸上，明亮而坚定。
他笑了笑，转身离去。
院子重新安静下来。
苏婉儿抬头问：“接下来去哪儿？”
林小满望着远处群山，夜雾缭绕，山顶藏在云里看不清。
“哪都去，也哪都不去。”他说，“我们得先把这盘棋看清。”
柳如烟轻声问：“那你打算走多远？”
他回头，目光一个个看过她们。
最后落在手腕上的戒指——那道裂缝还在，但边缘不再冒黑气，反而透出一丝微弱的金光，像是被某种力量悄悄修复了。
“走到飞升为止。”他说。
四人并肩走出院子。
脚步踩在青石板上，声音清脆，节奏一致。
穿过回廊，路过试炼塔的地基，新浇筑的灵石阵纹还在微微发亮。再往前是灵植园，变异的稻苗在夜里轻轻摇晃，灵气像雾一样弥漫。
一路上谁都没说话，却配合得很默契。
院门外，晨雾已经开始升起，天地一片朦胧。
林小满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灯火通明的林家大院，像一颗嵌在山间的明珠。
他知道，这一走，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
也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但他不怕。
“走吧。”他说。
四人迈步向前。
雾越来越浓，身影渐渐模糊，最终融入苍茫之中。
远处山顶，一只白羽毛的鸟展翅飞起，爪子上绑着红绳，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在传递某种未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