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南脚步不稳地走进祖祠，一屁股坐到主位上。他脸色很白，眼睛下面发黑，看起来很累。几个族老也慢慢进来，走路慢，背也驼着，看得出都很疲惫。
他手里抓着一块带血的布条，手指上有干掉的血迹。昨晚他没睡觉，一直在整理东西。玉盒放在供桌上，盖子开着，里面的铜牌、信件、兵器碎片都在。这些东西都有点脏，但也藏着真相。
人都到齐了吗？林小满开口，声音不大，但大家都听得很清楚。
林天南点点头：“你说吧，叫我们来肯定有大事。”
林小满没马上说话。他先把布条摊开，压在玉盒边上。然后从怀里拿出三封密信，是他在丹坊废墟里找到的调度令，一一摆好。
“这是血影门下的命令。”他说，“他们让幽冥教动手打我们，自己躲在后面看。等我们两败俱伤，他们再出来收拾。”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族老猛地站起来，拳头握紧，眼里冒火，大声问：“你是说，幽冥教只是他们的刀？”
林小满很冷静，指着那块布条说：“还不止。这个标记不是血影门的，也不是幽冥教的。还有第三股势力在盯着我们，像藏在暗处的人，随时会出手。”
话刚说完，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另一个中年族老大声拍桌子，茶杯都跳了起来。他脸红脖子粗地吼：“管他是谁！我们林家死了十七个人，灵植园烧了九成，丹坊炸了炉子，现在连像样的药材都拿不出来！这种仇不报，还谈什么未来？难道要子孙后代都抬不起头吗？”
“对！该杀回去！让他们付出代价！”旁边立刻有人喊，声音在祠堂里回荡，全是怒气。
林小满站直身子，眼神坚定，手自然垂下，但透着一股稳劲。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却有力：“我也不主张现在就冲上去拼命。”
大家抬头看他。
“血影门布局多年，七个据点联动，背后还有三百个蛊奴。如果我们直接打过去，只会被他们一个个吃掉。但他们犯了个错——他们以为我们翻不了身，所以敢露面。”
“什么意思？”有人问。
“他们留下了证据。”林小满拿起一枚铜牌，“这牌子是从幽冥护法身上搜出来的，和王雄死前捏碎的一样。说明两边是一伙的。调度令上写了行动时间、路线、兵力分配。还有……”他拿出最后一张纸，上面写着“傀儡计划”进度七成。
“什么叫傀儡计划？”族老皱眉。
“用人炼蛊，炼出来的不是虫，是听话的修士。”林小满声音变冷，“赵无渊那边已经在试了。抓散修，灌虫卵，三天才死。活下来的，就成了没意识的杀人工具。”
屋里顿时乱了。
“那我们怎么办？”有人急了，“总不能等他们把人都炼成了吧？”
“不能等。”林小满看着每个人的脸，“但我们也不能把所有人搭进去。我要的是稳、准、狠，一击致命。”
“怎么打？”林天南问。
“先定方向。”林小满看看四周，“今天开会不是为了下命令，是想听你们怎么说。有人想打，有人想躲，我都理解。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到底还想不想活下去？”
这话一出，没人说话了。
林小满继续说：“想活，就得变。以前我们守山头，种药炼丹，靠仙府过日子。现在不行了。敌人不会因为我们弱就放过我们。他们要的是灭门。”
说完，他起身走向门口。拉开门，阳光照进来。外面天亮了，林家的废墟在光下显得破败。族人们正在干活，少年们满头大汗，咬牙抬断梁；女人守在炉边熬药，药香飘在空中；老人蹲在地上数剩下的种子，像在护最后的希望。
“你们看看外面。”林小满回头，“这些人不是在重建家园，是在抢时间。他们在等我们做决定。等我们告诉他们——接下来，是跪着活，还是站着死。”
屋里一片安静。
一位年长族老慢慢开口：“我年纪最大，也最怕死。但我儿子死在昨夜那一战，临死前还在喊‘守住东墙’。如果我现在说躲，我对得起他吗？”
他看向林天南：“族长，你说休养十年。可十年后，我们的孩子还记得怎么握剑吗？”
林天南皱眉，闭眼，脑子里全是昨夜的惨状，族人流血的画面还在眼前。过了很久，他睁开眼，眼里有忧虑也有决心，声音有点抖：“我不是想退。我只是怕……一步走错，全族陪葬。林家走到今天不容易，我不能让它毁在我们手里。”
“我懂。”林小满走回供桌前，拿起玉盒，“所以我不会让大家盲目冲锋。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迁入仙府。”
“什么？”有人惊叫。
“仙府空间够大，能种药，能炼丹，还能布阵防御。只要进去，外面的人攻不进来。我们在里面练兵、育种、养伤，等准备好了再出来。”
“可仙府是你一个人的机缘，怎么能……”林天南犹豫。
“它是我的，也是林家的。”林小满打断他，“没有林家，我早就不在了。仙府救过多少人？苏兰姨娘靠它续命，柳如烟靠它保魂，连爷爷的毒都是用仙府里的水洗的。它从来就不只是我的。”
屋里安静了几秒。
那个主张反击的族老忽然笑了：“行啊，少主。你这步棋看得远。躲进去不是逃，是换个地方打。等我们缓过劲，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反咬一口。”
“但有个问题。”另一位族老皱眉，“仙府能装多少人？全族近百口，就算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也不一定能装下。而且这么多人进去，资源够吗？万一……”
话没说完，就被林小满打断：“挤不下。所以我只带核心成员进去——炼丹的、育种的、布阵的、能战的。这些人是林家的中坚，进了仙府能快速提升实力，为将来积蓄力量。其他人留在外面，由林震海叔带队，继续清理战场，重建防线。外面的族人同样重要，是我们林家的根基。只要大家齐心，一定能挺过去。”
“那你呢？”林天南问。
“我进仙府。”林小满说，“我要在里面重新炼制破邪丹，培育变异灵植，还要修复裂空古剑。这一战让我明白一件事——我的速度还不够快。下次遇到金丹后期的对手，不能再靠硬拼。”
大家听着，眼神慢慢变了。
他们发现，林小满不再是那个只会往前冲的少年了。他在动脑子，也在布局。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名年轻族人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块木牌：“少主，北墙外又发现了这个！插在土里，像是特意留下的！”
林小满接过木牌。
正面刻着一道斜线，下面一个圆点。样子奇怪，从没见过。
他盯着木牌看，看了两秒，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眼神一紧，急忙伸手按住玉盒。玉盒里那块染血布条静静躺着，边缘有一道极细的折痕，之前没注意。现在，他小心地把木牌对上去——斜线对上斜线，圆点正好落在折痕交叉的地方。一股寒意从脚底冲上来，这绝不是普通的标记。这背后藏着一个大秘密，很可能是一张地图的一部分。这张图会带他们去哪？那里又有什么危险和机会？林小满心里满是疑问和期待。他知道，林家的命运，也许就在这小小的木牌和布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