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凝聚成一个人影，站在三步之外。没有脸，也没有声音，就像从黑暗里剪下来的一块影子。林小满坐着没动，手紧紧按在丹炉边上。炉子里火焰翻滚，金光闪动，药香充满了整个屋子——封灵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他左手握着戒指，仙府里的灵泉微微震动，随时能爆发出来。就在那黑影抬头的瞬间，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风变了。
这炼丹室很严密，四面墙都是特殊材料做的，密不透风，连蚊子都飞不进来。但现在，有一股微弱的风吹了进来，还带着一股腥臭味，和平时不一样。
他眼角一抽，神识立刻扫向墙边的通风口。
有人！
那人贴着墙根趴着，穿着天剑门执事的灰袍，右手拿着一个小瓷瓶，正慢慢往排气孔挪。动作很轻，呼吸也压得很低，明显是老手。
但林小满不是普通人了。他在仙府里用百倍时间练控火术，神识非常敏锐，能感觉到灵力的流动。这种潜行在他面前根本藏不住，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明显。
林小满眼神一冷，心里已经决定怎么做。他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升起杀意：你敢动手，就别怪我不客气。
前面心魔攻击识海，地火井冒黑烟，这些在他看来都是假的。真正的杀招现在才出现——对方想趁他全神贯注控火、精神最紧的时候投毒，这一招太狠了。
“找死。”
他心里冷冷说出两个字。
可惜，他早有准备。
从昨天收到那张纸条开始，他就知道血影门不会只玩小把戏，一定会步步紧逼。先是吓他，再破坏环境，最后真人出手。这套手段太常见了，几乎人人都会。
所以他早就设了预警结界，还把裂空古剑藏在袖子里。剑没出鞘，但他的意念已经锁定了整个房间，只要有一点动静，他就能反应。
现在，机会来了。
林小满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左手猛地一抖。
“咻——”
一道无形剑气横扫出去，速度快得撕裂空气。那执事刚把瓷瓶对准排气孔，手腕突然一凉，整条右臂像是被利刃切断，整个人翻滚出去，狠狠撞在墙上。
“啊！！！”
惨叫划破寂静。
瓷瓶摔在地上碎了，里面的灰黑色粉末洒了一地。青砖发出“滋滋”声，冒出黑烟，地面被腐蚀出几个小坑。
是腐灵砂。
这是专门破坏高阶丹药的剧毒，哪怕一丝飘进丹炉，也会让九转金丹在成型时爆炸。
够狠，也够蠢。
林小满慢慢站起来，动作不大，左脚轻轻一点地面。仙府阵纹启动，炼丹室的四道禁制“咔”地落下，符光一闪，彻底封闭了内外联系。
他右手还保持着手印，只是冷冷看着那个捂着断臂跪在地上的人。
“赵元德，三级执事，负责火脉巡查。”
他开口了，语气平静，“三个月前申请筑基丹被拒，上个月偷偷见血影门的人，收了三百中品灵石和一瓶伪灵液。”
那人身体一僵，脸色发白。
“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还知道你昨晚改了地火阵眼的符文，想让我炸炉。”林小满往前走半步，“但我稳住了。你以为我没发现？我只是懒得理你。”
赵元德嘴唇发抖：“你不可能一直盯着……你正在炼丹……你怎么还能……”
“不然呢？”林小满淡淡地说，“你以为我是靠运气走到今天的？”
话音落下，他右手忽然一压，丹炉内火焰“轰”地腾起半尺高，金光暴涨，药香一下子浓了好几倍。
封灵开始了！
这意味着他已经渡过最危险的阶段，进入稳定塑形期。只要不出大问题，九转金丹就算成了七成。
而他，一边控火，一边说话，一边出剑，三件事同时做，却没有一点混乱。
赵元德瞪大眼睛，满脸不敢相信：“你根本不是在硬撑……你居然还有余力反击？这怎么可能……”他心里充满恐惧，自己精心策划的行动，在对方面前像儿戏一样被拆穿。
“你以为我靠运气？”林小满说。
他一步步走近，每走一步，赵元德就往后缩一下。断臂流着血，但他顾不上疼，只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像修士，更像一头盯住猎物的猛兽。
“说吧，谁派你来的？”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林小满蹲下，一把抓住他肩膀，“那你为什么选这个时候动手？为什么带腐灵砂？为什么走通风口而不是正门？没人教你，你能想到？”
赵元德咬牙不语。
林小满也不急，右手继续控火，左手慢慢发力。一股细小的灵力顺着对方伤口钻进经脉，转了一圈后退出来。
他眉头一挑。
“有意思。你体内有阴属性灵力，和地火井的黑气是一样的。你们是一伙的。”
“我不是……我没有……”
“还嘴硬？”林小满冷笑，“行，咱们换个玩法。”
他松开手，站起身，走到丹炉旁看了眼玉牌。数字已经升到六千九百，还在慢慢上升。一切正常。
他回头看向赵元德，语气忽然轻松：“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吗？”
赵元德喘着气，没说话。
“我最讨厌叛徒。”林小满说，“尤其是那种为了点好处就出卖宗门的人。你说你图啥？三百灵石？一瓶假灵液？他们答应帮你筑基，给你的却是伪灵液，喝了会烂经脉。你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赵元德眼神闪了一下。
“你不信？”林小满摇头，“现在不信没关系。等你回去喝了那瓶‘灵液’，三天后经脉发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你会想起我说的话。”
赵元德脸色变了。
“你……你怎么知道那瓶……”
话说到一半，他猛地闭嘴。
林小满笑了：“你看，你自己都承认了。”
赵元德额头冒汗，呼吸急促。他知道完了。任务失败，手臂废了，背后的势力靠不住，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揭穿。
他抬起头，声音发抖：“你要杀我？”
“我不想杀你。”林小满说，“我想让你活着。”
赵元德一愣。
“我要你回去，把那瓶伪灵液喝了。”林小满看着他，“然后告诉他们，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你……你想引他们出来？”
“聪明。”林小满点头，“我不怕他们来。我就怕他们不来。”
赵元德脸色惨白，身子发抖。
林小满不再看他，转身回到丹炉前，重新坐下。右手结印，左手搭在戒指上，继续引导灵力输入。
药香越来越浓。
丹炉表面浮现出淡淡的金色纹路，缓缓流动。这是九转金丹快要成型的征兆。
赵元德坐在地上，一只手按着断臂，另一只手撑着地，想逃又不敢动。
他知道门被锁死了。
他也知道，这个人不会放过他。
“你走不了。”林小满背对着他说，“我现在可以放你走，但你要是敢跑，下一剑就不会只断你一条胳膊。”
赵元德喉咙滚动了一下。
“我……我该怎么办？”
林小满没回头。
“等。”
“等什么？”
“等我炼完这炉丹。”
“然后呢？”
林小满终于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然后你回家，开门，坐下，倒一杯茶。”
“喝茶？”
“对。”林小满说，“然后当着他们的面，一口喝下去。”
可林小满不知道，一个神秘势力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他们早就看穿了他的每一步，正等着他放松警惕的那一刻，发动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