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好手段。”陆溪凑到离谢川更近的地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和冰冷的嘲弄,“怨气为笼,强留贵气,用他人的运气换得自己的财路。”
这布阵的人,心可真是黑得流油。
谢川没有立即应答,作为活人,哪怕拥有阴阳眼,也只是让他能够在鬼没有现形的时候就能看到,那些阴邪之气在他的视野里面,只是让这栋建筑变得阴森了一些。
要想有一个更好的判断,还得进去看看风水格局。
他们正准备进入,就见一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中年男人被丢了出来,摔在赌场门前的台阶上面,额头都磕破了一个口子。
“我……我老婆真的在里面,让我进去找她吧,求求你们了。”
男人的哭喊吸引了一些围观的人,可惜没人上前一步扶他起来,都在木然的看着他哭,脸上沾满了地上的砂石,滑稽又可怜。
被他祈求的人早已离开,回到赌场里面。
“我的家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陆溪能够看到跪地的男人身上浮着一层已经浅到几乎要消失的紫气,这一点紫气都在被这栋楼吸食殆尽。
谢川等人散的差不多了才走到男人的面前,蹲下。
“你。”他的声音冰凉间带着一些穿透力,瞬间止住了男人的哭声。
将还在沉浸在悲伤中的人拉回现实,抬头看过来。
谢川的目光快速扫过男人额头的伤口和灰败的脸色,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直接探手入怀,摸出一个扁平的,用油纸包裹的小方块,像是某种药膏。
他将小方块丢到男人的手上,“这是药。”
陆溪发现了,小道士的话很少,还很容易心软。
所以他也跟着谢川蹲了下来,将那个男人冻的抖了一下。
气息虚弱的人最容易被鬼影响,所以这不怪他,一定是这人太弱了,陆溪如是想。
那药泥带着一股浓烈的、混合着草药和硫磺的刺鼻气味,接触到伤口的瞬间,男人痛得倒抽一口冷气。
但紧接着,一股清凉镇痛的奇异感觉取代了火辣辣的痛楚,汩汩外冒的鲜血竟肉眼可见地减缓了流速,甚至开始凝结。
“这……”男人怔住了,一时忘了哭泣,抬头就看到谢川腰间的铜钱。
这枚特殊的铜钱花纹非常精致,再加上谢川的穿搭。
他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大师!求大师救救我老婆吧。”
那人朝谢川磕了一个响头,动作非常迅速,导致青年没来得及阻挡,一只手悬在空中。
谢川叹了口气,“换个地方说话。”
在别人家门口讲别人的坏话的事情确实不好。
两人找了个小馆子,面对面坐在了边上的座位,随便点了一桌子吃食,陆溪这只鬼百无聊赖的蹭到了谢川的边上,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抓着人的衣服摆弄。
谢川没动筷子,只是倒了杯白开水推给对面的人。“说说,怎么回事。”
男人双手捧着廉价的一次性塑料杯,仿佛汲取着一点暖意,声音带着颤抖:“大、大师,我叫李强……我老婆叫王秀娟,我们本来在老家开个小超市,日子还过得去,都怪我没有看好她”他猛地捶了下自己的头,牵扯到伤口又痛得龇牙咧嘴。
给陆溪看的小乐了一会儿。
“她跟我来到城里,我们那天是去进货的,谁知道有一个戴着帽子跟口罩的男人跟我老婆聊了一会儿。”
“然后,她就跟人去了刚刚那个地方……说是能赚钱。”
李强哽咽着,“我拦了她好几次,都没用,就像是着魔了一样,她宁愿半夜没车的时候走五六个小时都要来这里,差点为了去赌杀了我们的儿子。”
“超市也没得开了,现在全家就靠几亩地过活。”
这确实很奇怪了,就算是一个赌上瘾的人,也不应该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谢川问,“还有什么异常吗?”
“有,有的,我经常能够听到她半夜偷偷哭,一边哭一边溜出去,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她一直都是很好的,现在我都快不认识她了。”
青年低头沉思了一下。
陆溪挑了挑眉,贴着谢川的耳朵,给他透露一个只有鬼怪这种同源的东西才能看到的线索。
“小道士,那边的赌场可是在吸收他的富贵气呢,要不了多久,他可就一点不剩了。”
他冰凉的气息让青年不适应的偏了偏头。
“别躲我,不想给这人留一口财了?财运一点都不剩会发生什么,你比我清楚吧。”
陆溪一边威胁,一边凑上去舔了一下对方耳尖上面,因为疏忽没有清理干净的一点血痕。
享受着谢川因为自己而不适的皱眉,想反抗又怕他发难的隐忍。
“你!”谢川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被冒犯的怒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耳尖那点被舔过的地方,如同被冰针扎过,残留着诡异的酥麻和冰冷。
但是就像面前这个鬼说的,在这个世道,一个永远存不下一分钱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的人,会发生什么,他一清二楚。
所以他最终还是没有躲闪,任由这只鬼靠在自己的肩上动作。
李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这位年轻的大师突然身体僵硬,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寒气,让他忍不住又往后缩了缩,大气不敢出。
不过,陆溪还是非常守信用的,大手一挥,将赌场跟男人之间牵上的线强行斩断了。
耗费一点力量去换一个跟谢川靠近的机会,还是很划算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谢川才能真正适应自己的存在了。
从习惯开始到离不开彼此,他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青年从兜里面又摸出来一张符纸,递给李强。
“贴身带着。”
李强接下这张符纸,立马把符纸放到了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的内口袋,小心的拍了拍,确保不会轻易就掉了。
谢川给了一个不算承诺的承诺,“你老婆的事,我会帮忙探查的。”
“小道士你也真是大公无私,是不是对方是一个人你就想救啊。”
陆溪不满的扒拉了一下他的耳坠子。
无风自动的耳坠把对面本来就脆弱的男人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