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还是迟了一点,女人附到他眼睛上温暖的手,变成了他师尊的冰凉的指尖。
谢川两眼一黑,被自己恭敬了二十年的师尊生挖了那双天生的阴阳眼,痛的险些站不住。
“师尊,为何要如此待我。”他举起桃木剑,只是看不见敌人在何处了。
清虚道长似平静似疯癫的笑着,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是天才,自然不会懂,我苦修了将近二十几年,才能得见鬼神,多不公平啊,你出生就能见到这些肮脏的东西,下山就是方圆间最受人信任的道长。”
“我花了一辈子,才让人知道了,清虚道长是一个优秀的道士,而你,只需要一年。”
谢川一怔,所有的师徒情谊在此刻成了泡影,原来从始至终,他的师尊就没喜欢过他这个徒弟。
他使着桃木剑,努力的辨别了一下声音的来源,只可惜,没用,对方显然考虑到了这一点,一直在刻意躲避。
思考间,又一次出剑失败,他被清虚道长踹倒在地,磕到了一个尖锐的物件,不省人事。
然后再次有意识,就听到厉鬼在喊自己的名字。
谢川摸了一下心口,那些血肉似乎在生长填补,他好像与厉鬼产生了难以理解的联系,天雷都停止了。
是因为把两个人误判成了一体,觉得这个裂隙不会继续扩大了吗?
谢川尝试着眨了一下眼睛,用鬼瞳看世界的体验很奇怪,满是着各种恶意。
他抱着身上的人,有点想哭,可是他连眼睛都没有,鬼眼哭起来不好看,他的阿溪不一定喜欢。
谢川往裂隙的方向看过去,裂隙没有停止扩张,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熟悉的女人,正朝自己过来。
“小川……我叫江璃,我是你的生母。”江璃别了一下头发,有些手足无措,似乎对于这场闹剧不知道该怎么结束,“是妈妈对不住你,没能护住你爸爸,还让你成了孤儿……都那么大了。”
谢川能看见自己母亲身上的金光,耀眼夺目到就连直视都有些勉强,要不是这鬼王的眼睛,也能称的上半神,估计看一眼都得成瞎子。
但是她周边围着的却不是什么好的气息,庇佑的桃花村村民们坏事做尽,无视人民,残害生灵,这些业果全加注在了她的身上。
此刻,谢川有些理解,陆溪说的承他人因果不是那么好受的是什么意思了。
“小川,妈妈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能原谅妈妈吗……”
“你无需得到我的原谅,回到该去的地方吧。”谢川没多给她任何一个眼神,面上没什么表情,抱鬼的手倒是很温柔。
江璃沉默了一下,之前她从未想过还有机会再见一面自己的孩子,可是作为生母,又确实没尽养育的责任。
“也罢,我确实是一个失职的母亲,没资格来求你原谅……你怀里那个鬼,好像要没气了。”她顿了顿,有些举棋不定,刚刚从阴间回来的时候,是见到这只鬼给儿子抗天雷的,还感叹了一下,自己的孩子有这么一个朋友不错。
然后就见这鬼亲了上去……
“我给他留一点东西吧,左右能保他活一世。”江璃抬手一挥,将自己身上的金光化为一团,尽数丢进了陆溪的身体里面。
这些攒下来的万千功德,修复了陆溪被天雷劈碎的内脏,从活死人变成了真正的活人,由鬼成人。
而失去了金光的女人,迅速的苍老下去,只能从骨相上窥见,曾经或许是一个绝代佳人。
她带着浑身的怨气,拖着那些企图爬出来的骷髅们往回走,阴阳本不可扭转,强行为止,是极其损功德的。
“谢谢。”谢川张嘴,小声的补了一句,“妈妈,一路走好。”
他闭了一下眼睛,眼角挂着一些血泪,终是落了下来,滴在厉鬼的脸上,于是又拿袖子去擦,好不容易擦干净,抬头发现,裂隙已经关闭,血雾正在散去,太阳的光线往雾里照射。
晒的他有些疼,心口也疼。
阵法外等待许久的一行人见血雾散了,纷纷往里面走,却只见到坐在棺材边上盯着棺材里面愣神的谢川。
“你这个小杂种怎么还活着,神女呢?”清虚道长骂了一句,拿起青铜剑就冲了上去。
其他人也迅速的围了上去,连老村长都起了符纸,将谢川围的死死的,意在置人于死地。
“她回去了。”谢川面无表情,语气掺着冰块,用桃木剑挡住袭击来的青铜剑,又灵活的闪到村长背后,一剑封喉。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心里有些复杂,但是手上的动作没停。
厉鬼让小纸人告诉他的那些话,其实他早就知道了,那纸人藏不住事,他确实不应该再轻信他人了。
人有善恶,鬼亦有善恶。
最后,只剩下清虚道长与谢川两个人在对峙,两人的剑术乃是同脉,一时有些难分高下。
但是人会累,鬼的体力可是很足,现在谢川就是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他有的是力气耗着。
[喂喂喂,宿主,醒醒,别真死了啊!]
系统在脑子里面疯狂的摇晃‘睡着’的陆溪,仿佛要把人摇吐才会善罢甘休。
[别晃了,我醒了,什么情况。]
陆溪被晃的有些头晕,向周围瞟了一圈,乌漆嘛黑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哇!诈尸,吓死人家了。]
陆溪:“……”
[别吵,别叫,说事情。]
[宿主你醒了啊,快去看看目标吧,目标要屠村了!!!]
陆溪疑惑的歪了一下头,这些字组合起来感觉听不懂呢?
他用力的眨了几下眼睛,才彻底醒过来,睁眼就看见,清虚道长的剑刺穿了谢川的肩膀,而谢川抹了他的喉咙。
这个招式非常的有力量感,带着剑花收回,飒爽且帅气,还能感觉到一丝漂亮。
陆溪自问,真打起来,他还真的不一定能打过小道士,只能打个平手,战斗经验足与力量足,哪个能赢还真不好说。
“小道士,我的眼睛好用吗?”
他看到了,自己的眼睛在爱人的身上,心底有些发痒,像被挠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