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溪眨巴了一下眼睛,他被换到了一个更大的“水缸”里面,周围安静到只有一些稀碎的脚步声与翻越纸张的声音,偶尔才能听到一些其它生物的嘶吼。
他动了动手指,只觉得浑身酸软,镇定剂还没有完全被代谢掉,连抬起手臂都有些费力。
“醒了?介绍一下,我叫林墨,”一个沙哑的声音隔着玻璃传过来,女人穿着破旧的实验服,额角上有一道疤痕,靠在白色的桌子上,比其他研究员多了一丝懒惰感。
“别白费力气了,这里的玻璃跟上面那个不一样,你省点力气,我也少费一点心思。”
陆溪的手摸了一下玻璃,能嗅到她身上有跟江临川差不多的味道,还有一点微弱到几乎难以闻到的属于江临川个人的淡到极致的花香。
对方有可能与江临川比较熟悉。
缺席引起的变数,现在又多了一些不悦,他讨厌有人比他更先到达江临川的身边,嫉妒与占有化作不安分的躁动。
陆溪的鱼尾晃动了一下。
“你认识他?”他开口吐露这个事实,眼底有一丝狠意。
如果这人抱着不干净的心思,他会毫不犹豫的击破玻璃,然后挖出面前这个女人的心脏,最好是送到江临川的面前。
他死死的盯着林墨,“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林墨挑了挑眉,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烟,却没有点燃,只是夹在指间把玩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认识?在这里,没有人不认识江临川,他可是最完美的实验体,林雨清能有今天的成就可是少不得他,从他能够吸引到各种生物开始,就注定了所有人都会认识他。”
陆溪面色一冷,巨大的鱼尾因为这句话带着情绪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玻璃。
他有些想就这样冲出去,强行带走江临川,将人放到他为他打造的乌托邦里面,在美丽的亚特兰蒂斯,海神的妻子这个身份将成为人鱼一族的座上宾。
可是,江临川不会愿意的。
仙君向来有自己的主意,他虽然暂时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但是能隐隐约约知道江临川有事瞒着。
更何况失去了爱意的囚笼,就只是囚笼。
“吸引各种生物?林雨清对他做了什么?”
林墨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戾气,指尖夹着的烟转了个圈,有些满意,“做了什么?无非是把各种乱七八糟的药剂往他身体里灌,逼他与那些生物接触,记录他身上的‘吸引机制’罢了,毕竟他是唯一一个让所有生物都想吃掉的存在。”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陆溪紧绷的侧脸上,“不过,你倒是第一个因为他,露出这种表情的实验体,而且还会说人类的语言。”
话锋一转,“怎么,你不想吃掉他嘛?根据上一个实验体的对话,那一只恶心的鲨鱼似乎很想吃掉他呢。”
陆溪无法忍受任何一个人觊觎他捧在手掌心的珍宝,旁人多看一眼,他都想挖了那些人的眼睛,更别说吃掉了,只有他能吃掉他。
“我猜那条死鱼也在这一层,或许还跟我一个地方关着,你想看我杀了那一条鱼。”
他随便说了一个猜想,又想到了一点刚刚忽略的点,“你也是一个实验体,那条死鱼咬你了?”
林墨淡笑不语,指了指自己的额角。
陆溪了然,这是想借他的手报仇,所以才绕了一大圈,想激怒他,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确实挺成功的。
林墨见事情已经成功,便没有再多聊些有的没的,从这间实验室的门走了出去。
她走后,实验室里又恢复了死寂,只剩下远处偶尔传来的生物嘶吼。
陆溪收拾了一下如同乱麻一般的心情,泡着闭上眼睛,算了一下时间,等待某个很凶的实验员过来给自己送吃的。
如果情况比较好的话,他或许还能给对方提供一些生物学知识,比如人鱼族的一族的一些传统。
要不然也可以让他摸摸自己的尾巴,那双不同于以往的骨感的手摸尾巴一定很舒服。
他很想他,想到要疯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实验室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走廊里稀碎的脚步声也变得越来越少,可陆溪期待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旁边的其它实验体都吃上了晚饭,带着血的生肉被属于它们的研究员丢入水中,血腥味发散在水体里。
饥饿感如影随形的挤压着陆溪的每一寸神经。
他似乎成了一个没有主人的实验体。
“江临川……”陆溪用人鱼语呼唤了一声心心念念的人。
他其实在有些事情上很没有耐心,直到那个将钥匙丢在地上的研究员出现,在他的面前不耐烦的丢下糊在一坨的血肉。
陆溪这才清楚,林雨清换掉了江临川。
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陆溪换了一个干净的地方游过去,大有一副等不到人就不吃不喝的意味。
“你疯了?不想吃就饿着!林总说了,从今天起我负责你,别给我找事!” 研究员说完,还踹了一脚水缸的支架,发出 “哐当” 一声巨响,震得水面泛起涟漪。
陆溪不想理他。
从另一半边游过来了一条鲨鱼,巨大的体型几乎挡住了大半光线,粗糙的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他没吃的东西,全被这一条鲨鱼吞食。
看着这条吃的正欢的鲨鱼,他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这一层似乎都是通的,林雨清那么在乎实验,他见不到老婆一天,就顺手杀一只。
鲨鱼吞咽血肉的声音格外刺耳,混着血水的涎水飘散在水里。
他缓缓摆动尾巴,朝着鲨鱼所在的方向游去。
鲨鱼似乎察觉到了他的靠近,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警惕,嘴里还叼着半块血肉,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像是在警告他不要靠近。
陆溪坚硬的鱼尾抽在鲨鱼的身上,巨大的鲨鱼撞在玻璃上,震响了一整片玻璃。
鲨鱼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嘴里的血肉掉落在地,随即恼羞成怒地转过身,张开血盆大口,朝着陆溪的头部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