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吴衣云!”
张副官呈上一份简单的调查记录。
“三日前,吴衣云曾通过城西顺达信局,往陵都寄过一封家书。
而就在昨日,她账户里莫名多了一笔来自陵都的小额汇款,汇款人署名模糊,难以追查。”
数额不大,家书往来也属正常。
但在这个敏感的时刻,任何蛛丝马迹都显得格外突兀。
沈聿琛眼神一凛。
“那封家书,内容呢?”
“信局有规矩,不查内容。但据经办伙计回忆,吴小姐当时神色有些紧张,封口也格外仔细。”
沈聿琛沉吟片刻。
吴衣云……
苏小妍昨日提及她时,那看似无意,实则意味深长的话语再次浮现脑海。
“言语间甚是羡慕林小姐……”
……若仅仅是羡慕,何须紧张?
“继续盯紧她。
另外,查查她近来还与哪些人有过来往?”
沈聿琛下令,声音冷峻。
“是,少帅!”
张副官退下后,沈聿琛独自坐在宽大的书案后,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他想起苏小妍那双沉静的眼眸,她似乎早就察觉到了吴衣云的不妥,却只是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
她是真的不在意,还是……早已料到今日?
林晚晴也听闻到了整个北城的紧张气氛,和调查方向。
她先是心头一紧,吴衣云那个蠢货,难道真做了什么授人以柄的事?
若她牵扯进去,自己平日与她走得近,难免会惹上一身腥。
不行!
她绝不能让此事,牵涉到她的身上!
很快,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她的脑海。
她不仅要除掉吴衣云这个知晓她一些隐秘心思,又总想攀附聿琛哥哥的隐患,还要一石二鸟,将祸水引向苏小妍!
毕竟,吴衣云与苏小妍曾是好友,近来也时有往来。
若吴衣云被坐实了窥探军机,暗通陵都的罪名,那与她交好的苏小妍,又岂能完全撇清关系?到那时,琛哥哥和沈督军,还会相信那个看似安分的女人吗?
想到此处,林晚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她悄悄唤来桂姨,低声吩咐了几句。
“去,想办法让吴衣云知道,少帅的人正在查她,尤其是她寄往陵都的那封信和那笔汇款!
然后,再无意中透个口风给她,就说,有人看见她前几日在画院,曾与苏小妍私下交谈甚久,内容似乎……涉及帅府近况。”
桂姨心领神会,悄然退下。
林晚晴走到妆奁前,看着镜中自己娇艳的容颜,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苏小妍,你想躲在后面看戏?
我偏要把你也拖下水!
这盆脏水,看你如何洗清!
是夜,吴衣云在家中坐立难安。
她确实收到了陵都的家信,那笔汇款,是母亲私下补贴她买画材的,却不想在这当口成了把柄。
更让她恐惧的是,刚刚有相熟的小姐妹悄悄告诉她,少帅似乎在暗中调查她。
而且还牵扯到了苏小妍,说她们曾密谈帅府事务。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吴衣云在心中呐喊,冷汗涔涔而下。
她确实向苏小妍打探过少帅和林晚晴的事,但绝未涉及军务!
可谁会信她呢?
苏小妍又会如何说?
若苏小妍为了自保,将一切都推到她的身上……
吴衣云想到沈聿琛那冷厉的眼神,想到沈督军的雷霆之怒,顿时如坠冰窟。
不行!
她不能坐以待毙!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心中滋生——必须先下手为强!
必须在苏小妍开口之前,把所有的嫌疑,都推到苏小妍身上!
就说是苏小妍指使她打探消息的!
对!
就是这样!
夜色浓重,桂花香气仿佛也带上了一丝腐朽的味道。
无形的网,正在悄然收紧。
而身处网中央的苏小妍,此刻正对着一盏孤灯,细细描绘着一件旗袍的盘扣样式,神态专注而平静。
山雨欲来,风满楼。
帅府的书房内,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沈聿琛端坐在主位,面沉如水,两侧站着神色肃穆的属下。
吴衣云被带了进来,她脸色苍白如纸,身子微微发抖,一进门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少帅!少帅明鉴!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未等发问,吴衣云便带着哭腔先喊起了冤,眼神却慌乱地瞟向坐在侧旁椅子上,正安静翻看一本旧画册的苏小妍。
沈聿琛没理会她的哭诉,只冷声道。
“吴衣云,你三日前寄往陵都的家书,写了什么?昨日那笔来自陵都的汇款,又是怎么回事?”
“家书……家书只是寻常问候母亲的话,绝无半句涉及军务!
汇款……汇款是家母怜我清苦,补贴我买些纸笔颜料……”
吴衣云急忙辩解,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少帅若不信,可去信局查证,亦可问我父母!”
“查证自然要查。”
沈聿琛语气不变。
“那你可知,为何偏偏在此时,你收到汇款?”
“我……我不知道……许是巧合……”
吴衣云声音越来越低,显然自己也觉得这解释苍白无力。
她忽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猛地指向苏小妍,尖声道。
“是她!是苏小妍!定是她陷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