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如同惊雷,在书房内炸响。
沈聿琛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物资调动!
柳次长!
还有林晚晴的发簪!
吴衣云一个学院的学生,如何能知晓帅府内部的物资调动细节?
那发簪,林晚晴当时只说是无意遗失,怎会出现在吴衣云那里?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了林晚晴,那个他一直以来刻意维护,认为单纯柔弱的人。
苏小妍安静地坐在一旁,垂眸看着自己微红的手腕,仿佛对这一切并不意外。
她甚至都没有去看沈聿琛此刻难看至极的脸色。
“林晚晴……”
沈聿琛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怒与一种被愚弄的冰冷。
“去林府!”
他转身欲走,脚步却因身后传来的清淡嗓音而顿住。
“少帅,”
苏小妍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微皱的旗袍下摆,语气平和得近乎残忍。
“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在兴风作浪,无故引祸水东流吗?”
沈聿琛背影一僵,没有回头,紧握的双拳指节泛白。
他猛地拉开门,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带着一身骇人的戾气。
林府内,林晚晴正对镜试戴着新到的翡翠耳珰,心情颇好地想象着吴衣云和苏小妍互相撕咬、两败俱伤的场景。
忽地,她听得院外传来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以及下人惊慌的阻拦声。
“琛哥哥?”
她刚站起身,房门便被“哐当”一声推开。
沈聿琛站在门口,逆着光,面容笼罩在阴影里,唯有一双眼睛,寒光凛冽,如同淬了冰的刀锋,直直刺向她。
林晚晴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心头猛地一悸,强撑着笑脸迎上去。
“琛哥哥,你怎么……”
“吴衣云柜子里的发簪,是你的?”
沈聿琛打断她,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林晚晴笑容僵在脸上,眼神瞬间慌乱起来。
“什……什么发簪?我丢的那支吗?怎么会在她那里?难道是她偷的?”
“偷?”
沈聿琛逼近一步,强大的压迫感让林晚晴不由自主地后退。
“她为何要偷一支你早已声称遗失的发簪?又为何偏偏在她那里,搜出了传递情报的药水?”
“传递情报?”
林晚晴骇得花容失色,声音尖利起来。
“聿琛哥哥!你怀疑我?
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是吴衣云!
定是她偷了我的发簪,还想栽赃给我!
或者……或者是苏小妍!
是她想陷害我们!”
“够了!”
沈聿琛厉声喝断她,眼底是深深的失望与冰冷。
“到了此刻,你还想狡辩?
吴衣云一介商人之女,她是如何得知帅府物资调动的?
那药水!
那发簪!
你真当我查不出来龙去脉吗?”
沈聿琛的目光如炬,仿佛能将她所有伪装烧穿。
林晚晴被他看得浑身发冷,腿一软,跌坐在地,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哭得梨花带雨。
“我没有……琛哥哥,你信我……我是被冤枉的……是她们合起伙来害我……”
若是往日,她这般模样,沈聿琛或许会心软。
但此刻,他看着她的眼泪,想到那涉及军务的情报可能造成的后果,想到自己竟被这般愚弄,他心中只有翻涌的怒火。
他没有再去扶她,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比怒吼更令人胆寒。
“薇薇安那边,我会去信说明……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不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琛哥哥!”
林晚晴凄厉的哭喊声在身后响起,他却恍若未闻。
看着沈聿琛那决绝的背影,林晚晴吓得肝胆俱碎。
“不行!此事绝不能查到我的头上!不能!绝不能!”
林晚晴喃喃道。
“对!父亲!现在只有阿爸能救我了!”
林晚晴踉踉跄跄地向她父亲的书房跑去……
督军府的气氛愈发的凝重。
下人们噤若寒蝉,行事愈发小心,生怕触了霉头。
督军沈文山听闻儿子和林晚晴闹翻的事,在书房内沉默了许久,便不再过问,态度耐人寻味。
“少帅!”
张副官在门外低声禀报。
“吴衣云已暂时收押,等候发落。
相关证据也已整理封存。
另外……陵都柳次长那边,是否要……”
沈聿琛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
“先按兵不动。
柳明德不过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未必有胆量直接窥探北地军务,背后或许还有人。
仔细查查他近来与谁往来密切。”
“是。”
张副官退下后,书房内重归死寂。
沈聿琛起身,踱到窗边,望着院中那几株在秋风中摇曳的残菊。
他想起苏小妍昨日被他攥住手腕时,那微微蹙起的眉,和始终清亮的目光。
她似乎……瘦了些。
那身素色旗袍穿在她身上,更显空荡。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他忽然很想见她,想看看她此刻在做什么,想从她那片沉静的眸子里,找到一丝不同于以往的波澜。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野草般疯长。
而此时,西院偏厢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苏小妍此时正坐在窗前,亲自制作着一件样衣。
碧云在一旁小声说着打听来的消息。
“听说林小姐哭晕过去好几次,药都喂不进去……
少帅这次是真的动了大气,连督军都没说什么呢。”
碧云语气里带着几分唏嘘,又有些解气说道。
“小姐,您说少帅会不会就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