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衣言快步走向早已等在枫树下的林晚晴,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
“晚晴姐,她不肯,警惕着呢!”
林晚晴把玩着新涂的丹蔻指甲,冷哼一声。
“真是给脸不要脸!
既然她敬酒不吃,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吴衣云。
“她不是很看重那些破图纸吗?你想个办法,给我弄到手。”
吴衣云面露难色。
“这……她现在肯定防备得紧,而且她的图纸放在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那是你的事!”
林晚晴不耐烦地打断她。
“你不是总说自己机灵吗?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别忘了,你能留在新慧,是谁帮你说的话!”
吴衣云身子一颤,想起家中困境和自己岌岌可危的学业,咬了咬牙道。
“晚晴姐,我……我再想想办法。”
“尽快!”
林晚晴丢下两个字,拢了拢狐裘,姿态优雅地朝着教室走去,仿佛刚才那番阴狠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吴衣云站在原地,看着林晚晴的背影,又望了望苏小妍消失的方向,脸上交织着恐惧、不甘与一丝孤注一掷的狠厉。
苏小妍坐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摊开书册,目光却有些飘忽。
林晚晴转学而来!
吴衣云如同附骨之蛆!
沈聿琛看似冷漠实则暧昧的态度……
苏小妍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无论外界如何风雨,她必须先专注于眼前的路。
沪市的比赛,是她挣脱牢笼的一次很好的机会,她绝不能有失。
她摸了摸书袋里那本厚厚的,记录着她无数心血的设计札记,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有些人,既然贼心不死,那便放马过来吧。
她倒要看看,这次,谁能笑到最后。
新慧女子学院的设计室,到了晚间便格外安静。
月光透过高窗,在擦拭得一尘不染的地板上投下冷冽的光斑。
苏小妍通常是学院里最晚离开的几个学生之一。
江老师要求严苛,她对自己要求更严格。
这晚,她正对着绷架上即将完成的一幅刺绣作品,做最后的修饰。
那是一幅融合了西式构图与中式针法的枫叶图。
图上层林尽染,色彩精妙!
这是她为大赛准备的重要元素之一。
旁边摊开的设计札记上,密密麻麻标注着配色、针法和灵感来源。
窗外传来了更夫打梆子的声音,已是亥时。
苏小妍揉了揉酸涩的眼角,小心地将刺绣作品取下,连同设计札记一起,锁进了设计室角落那个属于她的略显陈旧的双门储物柜里。
这是她两世的习惯,重要的东西,她从不留在桌面上过夜。
苏小妍吹熄了设计室里最后一盏煤油灯,借着月光,轻手轻脚地锁上门,离开了。
约莫一炷香过后,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溜到设计室门口。
吴衣云屏住呼吸,耳朵贴在门板上仔细听了片刻,确认里面再无动静,这才从袖袋里摸出一把小小的形状古怪的钥匙。
这是她白日里趁苏小妍被江老师叫去问话时,偷偷用印泥拓下的柜锁形状。
然后,她花光了她的零用钱,找校外锁匠私下配制的。
她的手心全是冷汗,钥匙在锁孔里试探了几次,才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柜门应声而开。
月光有限,柜内昏暗。
她颤抖着手摸索着,很快便触碰到了那本厚厚的札记和卷起的绣品。
她的心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不敢耽搁,她迅速将札记翻到最近记录大赛设计的那几页。
她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微型相机,这是林晚晴不知从何处弄来给她的洋玩意儿。
她对着图纸和旁边的注释,按动了快门。
微弱的光线一闪而逝,在黑暗中几乎难以察觉。
做完这一切,吴衣云将东西迅速归位,并小心地锁好柜门,如同来时一般,鬼魅般消失在走廊的阴影里。
第二天,苏小妍如常来到设计室。
打开储物柜时,她的动作微微一顿。
柜内物品摆放看似与她昨日离开时无异,但那本札记的边缘,似乎比她记忆中略微凸出了一丝?
还有锁孔……
苏小妍的指尖拂过锁眼,眼神沉静如水。
她没有声张,如同往常一样取出工具,开始一天的练习。
只是在无人注意时,她会用眼角的余光,淡淡扫过不远处正与几个女同学说笑,眼神却时不时瞟向这边的吴衣云。
午休时分,林晚晴的下人悄悄找到了吴衣云,塞给她一个小巧的胶卷暗盒。
“小姐说了,立刻拿去冲洗,要最清楚的。”
下人低声道,眼神里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吩咐意味。
吴衣云攥紧那尚有微温的暗盒,如同攥着一块烧红的炭,既烫手,又不敢松开。
她找了个借口,急匆匆地离开了学校,直奔城中最隐蔽的那家照相馆。
当她拿着冲洗好的照片,再次悄悄进入林府,将成果呈给林晚晴时,林晚晴正对镜试穿着一件新做的蕾丝衬裙。
她漫不经心地接过照片,只扫了几眼,唇角便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冷笑。
“枫叶……融合中西……倒是会取巧。”
她将照片随手丢在梳妆台上,拿起一支口红,细细地描摹着饱满的唇形。
“行了,东西我收到了。你回去吧,记住,管好你的嘴!”
吴衣云看着她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完成任务的松懈,又有一种更深的不安与屈辱。
她嚅嗫着应了一声,低着头退了出去。
林晚晴对着镜中明艳动人的自己笑了笑,拿起那张拍摄着苏小妍设计草图核心部分的照片,指尖在上面轻轻点了点。
“苏小妍,你的点子,现在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