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晴放软了语气,带着一丝“怜悯”。
“大哥,我知道你怕。
但这是唯一的出路了。
难道你甘心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苏小妍回到沈聿琛身边,哪怕她什么都不记得,也能享受着少夫人的尊荣?
而你,却要因为一时的‘仁慈’,落得个凄惨下场?
你为她考虑了半年,她可曾念你一点好?
现在在沈聿琛身边,怕是早就把你这个表哥,忘到九霄云外了!”
这番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点燃了林慕辰心中的不甘和怨恨。
是啊,他守护了她半年,他得到了什么?
如今她回到了沈聿琛身边,哪怕害怕,哪怕抗拒,她依然是名正言顺的沈少夫人!
而他呢?
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一股扭曲的破罐子破摔的狠厉,逐渐取代了他眼中的恐惧。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
“好……我听你的!”
督军府西院的日子,像一潭死水,表面平静,内里却涌动着不安与绝望。
苏小妍被无形地囚禁在这方天地里,如同折翼的鸟。
她每日对着相同的景致,内心的恐惧却与日俱增。
那个叫沈聿琛的男人,虽然不再像最初那样强行出现在她面前逼迫她,但他无处不在的阴影,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她无法喘息。
她试过绝食,试图用虚弱换取一丝谈判的筹码。
但换来的只是沈聿琛更冰冷的命令。
她试过哭闹,将自己弄得精疲力尽,可除了消耗自己,撼动不了这牢笼分毫。
她甚至尝试过趁着夜色翻窗,却被巡逻的卫兵客气地请了回去……
她所有的反抗都石沉大海。
她渐渐明白,在这个男人绝对的力量面前,她的挣扎是多么可笑。
一种深沉的无力感攫住了她,她变得越发沉默起来。
常常她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只是抱着膝盖,蜷在窗边的椅子上,望着高墙外的天空发呆。
沈聿琛将她的消沉看在眼里,痛在心间。
他不再强行靠近,只是吩咐下人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
他甚至还寻来了许多新式的布料、画册和珠宝图样,堆放在她的房间里,希冀着这些她曾经热爱的东西,能重新点燃她眼中的光。
然而,苏小妍只是漠然地扫过那些价值不菲的物品,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她拿起剪刀,手指摩挲着冰凉的金属,却迟迟无法落下。
脑海中那些曾经自然流淌的灵感,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闸门锁住,只剩下空白与滞涩。
她失去了记忆,似乎也一并失去了那份与生俱来的赋予她价值与快乐的天赋。
这天午后,一个面生的穿着体面管家模样的人,带着两个捧着锦盒的下人,来到了西院。
“少夫人,”
那人躬身行礼,态度恭敬。
“老夫人听闻少夫人静养,特命小人送来一些江南新到的绸缎和时兴的珠宝样子,供少夫人赏玩解闷。
老夫人还说,过几日府中要宴请几位太太,想请少夫人闲暇时,帮忙参详几套礼服的式样,不知少夫人可否……”
话未说完,一直沉默的苏小妍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惊恐和抗拒!
参详礼服式样?
这和之前林晚晴逼迫她制作订婚礼服的情形何其相似!
“不!我不看!拿走!都拿走!”
她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挥手打翻了离她最近的一个锦盒,里面流光溢彩的绸缎散落一地。
她蜷缩起身子,浑身发抖,声音尖利。
“我不要做衣服!我不要!你们又想逼我!走开!”
她激烈的反应让那管家和下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躲在月洞门外恰好看到这一幕的沈聿琛,心脏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
他立刻明白了她恐惧的源头——是林晚晴!
是那段被他忽略却给她留下深刻创伤的经历!
他大步走进院子,脸色阴沉得可怕。
那管家和下人们见到他,吓得连忙跪倒在地。
沈聿琛看也没看他们,目光紧紧锁在瑟瑟发抖的苏小妍身上,声音却放得前所未有的轻缓,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不喜欢就不要。没人会逼你做任何事。”
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些呆若木鸡的下人。
“把东西都拿走。
以后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拿这些东西,来打扰少夫人。”
下人们如蒙大赦,慌忙收拾起散落的绸缎,退了出去。
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苏小妍依旧保持着防卫的姿态,警惕地看着他。
沈聿琛看着她如同受惊小鹿般的眼神,心中酸涩难言。
他想告诉她,他和林晚晴不一样,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
可这些话,在她全然陌生的认知里,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低声道。
“你……好好休息。”
然后,他转身离开了。
背影依旧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落寞。
苏小妍看着他离开,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她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和地上残留的一丝锦缎的浮光,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反而被一种更深的茫然包裹。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与此同时,林晚晴安插在督军府的眼线,迅速将西院发生的这一幕传递了出去。
林晚晴得知沈聿琛因为苏小妍的恐惧而撤走了所有衣料图样,并且似乎更加小心翼翼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阴冷地笑了起来。
“害怕做衣服?
好啊……真是太好了!”
她抚摸着新染的丹蔻,眼中闪烁着恶毒的精光。
“这说明那段记忆对她刺激很深!正好可以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