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婉仪成功了!
借刀杀人,彻底除掉了林晚晴这个障碍。
但与此同时,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敬畏与忌惮,也达到了顶点。
沈聿琛转过身,目光落在许婉仪的身上。
他看着她,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淡漠,仿佛刚才那个下达残酷命令的人不是他。
“慈善晚宴的事,有劳你费心了。”
许婉仪压下心中的波澜,努力维持着温婉的笑容。
“这是我应该做的。”
南城,孙督军府。
这里与其说是府邸,倒不如说是一座充斥着腐朽与暴戾气息的魔窟。
夜色深沉,府内却隐约传来丝竹管弦与女子凄楚的哀鸣交织的声响,如同鬼蜮之音。
在一处偏僻潮湿的院落厢房内,林晚晴如同破败的玩偶,蜷缩在冰冷的硬板床上。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欢好后的气味。
她的身上遍布着新旧交叠的伤痕。
鞭痕、掐痕、烫伤……
她全身几乎找不到一寸完好的肌肤。
高烧让她意识模糊,嘴唇干裂起皮,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
死亡,似乎近在咫尺。
林晚晴甚至能感觉到,生命正在从她这具残破的身体里,一点点的流逝。
就在她意识昏沉,几乎要放弃挣扎时,房门发出极其轻微的“吱呀”声。
一个佝偻着背,头发花白的老仆,端着一个小碗,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
他警惕地看了看门外,迅速闩上门,这才快步走到床前。
“林小姐……林小姐?”
老仆的声音苍老而沙哑,带着一丝急切。
林晚晴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老者轮廓。
她喉咙干哑,发不出声音,眼中只剩下麻木的绝望。
“小姐,快,把这药喝了,能退热,治伤……”
老仆将碗沿凑到她唇边,一股更加刺鼻的草药味扑面而来。
若是往常,心高气傲的林晚晴绝不会喝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
但此刻,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她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用尽最后力气,小口小口地吞咽着那苦涩的汁液。
一碗药下肚,似乎有一股微弱的暖流滑过喉咙,暂时压下了些许灼痛。
她恢复了一丝清明,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眼眼前的老仆。
她穿着府里最低等仆役的粗布衣服,脸上布满皱纹,眼神浑浊,却透着一股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怜悯?
“你……你是谁?
为什么帮我?”
林晚晴的声音嘶哑微弱。
老仆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
“小姐别问老奴是谁,只当是……是看不下去的路人吧。
这府里就是个吃人的地方,您这样硬扛着,只有死路一条啊!”
她的话戳中了林晚晴内心最深的恐惧。
林晚晴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老仆凑近一些,声音压得更低。
“林小姐,老奴说句大不敬的话,督军他……他就是个活阎王!
你跟他硬碰硬,没有好果子吃的。
您看看您这身子,再折腾几次,怕是……”
她顿了顿,观察着林晚晴的反应,继续道。
“老奴在这府里几十年了,看得多了。
像您这样被送来的,要么很快被折磨死,要么……就得学会顺着他。”
“顺着他?”
林晚晴眼中闪过一丝屈辱和恨意。
要她去奉承那个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的老变态,比直接杀了她都难!
“林小姐,识时务者为俊杰啊!”
老仆苦口婆心地劝道。
“不是让您真心待他,是让您……装!
装出顺从他,讨好他的样子!
让他觉得您怕了他,服了他,甚至……爱慕他!
只有这样,您才能少受些皮肉之苦,才能有机会养好身子,才能……活下去啊!”
活下去……
这三个字,像是星星之火,点燃了林晚晴心底求生的欲望。
她不想死!
她还有大好的年华。
她还要报复那些把她推入地狱的人——孙督军、父亲、沈聿琛、苏小妍、许婉仪……
她不能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
老仆见她眼神闪烁,知道她被说动了,又添了一把火。
“小姐,您得取得他的信任!让他放松对您的戒心。
只要他信了您,您在这府里的日子才能好过一点。
甚至……才有可能找到机会……”
老仆没有把话说完,但那个意味深长的停顿,足以让林晚晴浮想联翩。
机会?
什么机会?
逃离的机会?
还是报复的机会……
一个疯狂而黑暗的计划,在她心中慢慢的凝聚。
是啊,硬碰硬只有死路一条。
想要活下去,想要报复,她就必须忍!
忍常人所不能忍!
哪怕是伪装成最卑微、最谄媚的模样,去伺候那个让她作呕的老东西!
她要取得他的信任,然后等待时机!
一丝诡异的光芒,从林晚晴原本死寂的眼底重新亮起。
她看向老仆,声音依旧虚弱。
“我……我明白了。
多谢……老人家提点。”
老仆点点头。
“林小姐能想通就好。
这药,老奴会想办法每日送来。
您好生歇着,只有养好精神,才有以后。”
说完,他不再多留,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消失在浓郁的夜色里。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林晚晴一人。
她躺在冰冷的床上,感受着体内那一点点药力带来的微薄暖意,紧紧攥住了身下肮脏的床单。
屈辱的泪水混合着恨意,无声地滑落。
她可以忍!
可以演!
可以变成任何丑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