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禹心中一动。
算命先生的描述与父亲近日的状况,分毫不差!
他面上不动声色。
“先生请继续。”
“此乃典型的‘外邪侵体,内耗精元’之相!”
瞎子的语气沉重。
“而且,这邪气非是寻常病祟,乃是……带有极重怨念与媚术的‘桃花煞’!
此煞依附人身,初期会让人感觉精力旺盛,欲望倍增。
实则是以燃烧其本命精元为代价!
长此以往,必致精血枯竭,髓海空虚。
轻则大病缠身,重则恐有猝死之危啊!”
“桃花煞?”
孙传禹露出一丝震惊。
“先生之意,这邪祟是人带来的?”
“然也!”
瞎子笃定道。
“而且此人必是近期入府,身份特殊,容貌姣好,且心怀叵测!
其周身怨气与府中尊长的气运相互冲克,形成此煞!
若不早日将此煞源清离,只怕悔之晚矣!”
话已至此,意图再明显不过。
孙传禹面上一片凝重与感激。
“多谢先生指点迷津!
来人,取五十块现大洋,厚谢先生!”
算命瞎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孙传禹立刻带着这番铁口直断,前去见孙世章。
孙世章刚睡醒,正被林晚晴伺候着喝参茶,听闻儿子来了,本有些不耐,但听说是为了方才府外算命先生之事,倒是提起了一丝兴趣。
孙传禹将瞎子的话,稍加润色,重点强调了“桃花煞”、“燃烧精元”、“猝死之危”等字眼,禀报给了孙世章。
果然,孙世章初时不信,还骂那瞎子是胡说八道。
但当他听到“精神亢奋却外强中干”、“面色潮红却印堂发暗”这些与自己状况完全吻合的描述时,脸色渐渐变了。
尤其是“猝死之危”四个字,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他内心深处对衰老和死亡的恐惧。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最近确实时常无故心悸的胸口,又看了一眼身旁低眉顺眼正在为他轻轻捶腿的林晚晴。
难道真是这个女人带来的晦气?
林晚晴感受到孙世章审视的目光,心中猛地一沉,背后瞬间沁出冷汗。
她强作镇定,抬起泫然欲泣的脸。
“督军……您……您不会信了那些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吧?
晚晴对督军之心,天地可鉴……”
若是往常,孙世章或许会被她这副模样打动。
但此刻,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最近身体的不适,似乎确实是从这个北城来的女人入府之后开始的!
而且,她伺候自己的时候,确实过于热情和主动了些……
孙传禹见状,趁热打铁道。
“父亲,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您的身体关乎南城安危,岂能儿戏?
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若是因此损了您的万金之躯,岂非因小失大?
不如暂且将她移出主院,观察些时日,若父亲身体好转,便知分晓。”
这番话既点明了利害,又给了孙世章一个台阶下。
孙世章沉吟片刻,看着林晚晴那张娇媚却此刻显得格外刺眼的脸,心中天人交战。
最终,对死的恐惧占据了上风。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就按你说的办!
把她挪到后头那个小院子里去!
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她随便出来!”
林晚晴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那个小院子比这里更加偏僻破败,几乎等同于古代的冷宫!
一旦被挪过去,她再想接近孙世章,给他下药,就难如登天了!
“督军!不要啊督军!”
林晚晴扑上去,想抓住孙世章的衣袖哀求。
孙世章却厌恶地甩开她。
“滚开!别触老子的霉头!”
两名兵丁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地将哭喊挣扎的林晚晴拖了出去。
孙传禹看着林晚晴被拖走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南城林晚晴失势,被挪入偏僻小院近乎囚禁的消息,如同穿过层层雨幕的冷风,很快便吹到了北城,递到了沈聿琛的案头。
沈府的书房内,灯火通明。
沈聿琛看着密报上那简短的几行字,指节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红木桌面。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寂。
孙传禹果然不是个庸碌之辈。
他这一手“借鬼神之言清君侧”,用得倒是恰到好处。
他此举既暂时保住了他那个昏聩老爹的性命,也打断了他借林晚晴之手除掉孙世章的计划。
沈聿琛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冷笑。
林晚晴这枚棋子,还不能就这么废了。
她承受的折磨也还不够,她欠小妍的债,还远远没有还清!
他召来张副官,声音低沉地吩咐道。
“想办法……说得凄惨些。
重点提一下,她因为得罪了少帅孙传禹,才被囚禁冷院,生死难料。”
张副官心领神会。
“是,少帅!属下马上去办!”
北城,林府。
林宏远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
自从沈林两家联姻告吹,林晚晴又被悄悄送到南城后,林家在北城的地位便一落千丈。
往日巴结他的人,如今都避之不及。
他军中的资源,也有很多被对手趁机蚕食。
他正焦头烂额之际,一个偶然从南城回来的旧部,在酒酣耳热间,无意中向他透露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林守使,你的女儿,在南城督军府受尽凌辱不说,如今更是因为不懂规矩,得罪了那位手握实权的少帅孙传禹,被直接打入了堪比冷宫的偏僻小院。
林小姐现在缺医少药。
孙府的人让她自生自灭。
听说林小姐已经瘦得脱了形,怕是熬不了多久了……”
“什么?”
林宏远闻言,又惊又怒,手中的酒杯“啪”地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