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辰脸色煞白,强撑着反驳道。
“少帅……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玉茹她只是需要休息……”
“需要休息?”
沈聿琛打断他。
“是需要休息,还是需要远离你这个编织谎言的骗子?
你需要好好想一想,她到底是谁?”
林慕辰一怔,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沈聿琛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了!
绝望之下,一股狗急跳墙的狠厉涌上心头。
他猛地看向苏小妍,声音尖利地喊道。
“玉茹!你看清楚!
是他!
是沈聿琛!
就是他害死了你的孩子!
是他逼得你跳海!
你现在还要相信他吗?”
他试图用最恶毒的语言,将苏小妍重新拉回仇恨的深渊,拉回自己的阵营。
苏小妍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指控,震得浑身一颤。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沈聿琛。
是他?
那个梦中冷漠的背影,那个导致她失去孩子的人……是他?
沈聿琛的心脏像是被林慕辰的话给狠狠刺穿,痛得他几乎窒息。
他没有否认,也无法否认。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痛苦与坦然。
“是。”
他看着苏小妍,声音低沉。
“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是我……欠你们母子的,太多太多!”
他的承认,反而让苏小妍愣住了。
她看着这个权势滔天的男人,在她面前毫不避讳地承认罪行,那眼中的悔恨与痛苦,不像作伪。
混乱!
脑海之中,又是一片无尽的混乱!
记忆的碎片和现实的冲击,让她的大脑如同要炸开一般。
苏小妍紧紧抱起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够了!”
沈聿琛厉声喝道,不再给林慕辰继续蛊惑的机会。
他上前一步,温柔地将几乎要崩溃的苏小妍,打横抱了起来。
“啊!你放开我!放开!”
苏小妍在他怀中挣扎,拳头无力地捶打着他的胸膛。
沈聿琛任由她打着,双臂却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要弥补她那些错过的时光,和无法挽回的伤痛。
他低头,在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小妍,别怕!
我带你回家!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说完,他不再理会面如死灰僵立当场的林慕辰,抱着依旧在挣扎呜咽的苏小妍,大步走出了这间充满了谎言与短暂平静的裁缝铺子。
门外,夜色深沉。
汽车早已等候在外。
沈聿琛小心翼翼地将苏小妍安置在后座,自己也坐了进去。
“回督军府。
通知陈院长立刻到府候诊。”
“是,少帅!”
张副官急速地发动了汽车,然后一阵风的驶离了北郊。
车内,苏小妍的挣扎渐渐微弱。
最终她蜷缩在座椅角落,怀抱着那件小军装,无声地流泪。
沈聿琛坐在她身边,没有试图安慰她,只是静静地贪婪地看着她的侧影。
无论如何,他不会再放手。
哪怕她恨他,怨他。
他也要将她留在身边,用余生去弥补,去赎罪。
而林慕辰,在听着汽车远去的声音后,踉跄着跌坐在地上,双手插入发间,发出了一声绝望的低吼。
他失去了她。
彻底地失去了。
一场由谎言构筑的梦,终于彻底醒了。
督军府,西院。
暖炉驱散了春寒,窗台上摆上了她曾经喜欢的兰草,连床帐的颜色都换成了她偏爱的淡青色。
苏小妍蜷缩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裹着厚厚的绒毯,只露出一张苍白失神的脸。
她不再哭闹,也不再挣扎,只是安静地抱着那件小小的军装,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抽芽的垂柳。
沈聿琛站在房门外,透过微微开启的门缝,看着里面那抹单薄得令人心碎的身影,痛楚难当。
他将她带回来了,可她却将自己彻底封闭起来了!
陈院长和几位中西医名家都来看过了,得出的结论大同小异。
苏姑娘这是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刺激,记忆正在缓慢而不稳定地复苏。
但同时也伴随着强烈的自我保护和排斥。
她潜意识里在抗拒那些痛苦的过去。
强行刺激恐适得其反,只能温和地引导,静待其变。
“小妍……”
沈聿琛的心沉了下去。
他知道,那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比他想象的更深,更宽。
不仅仅是失忆,还有那些他无法推卸的造成她巨大痛苦的过往。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咽,对身旁垂手侍立的张副官低声吩咐道。
“去把碧云叫来,让她贴身伺候。
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西院,包括……我。”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
他渴望靠近她,弥补她。
可他更怕自己的存在,会变成对她的另一种伤害。
“是,少帅。”
张副官领命而去。
沈聿琛又深深看了那背影一眼,最终狠下心,转身离去。
他不能将她逼得太紧了,至少现在不能。
碧云的到来,让苏小妍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丝。
“小姐,喝点燕窝粥吧,您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碧云红着眼圈,将温热的粥碗递到苏小妍的面前,声音带着哽咽。
“小姐,您这样……身子会垮掉的……”
苏小妍缓缓转过头,看着碧云,眼神依旧空洞。
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沙哑。
“碧云……我……我是不是真的有个孩子?”
碧云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她用力地点点头。
“是的!小姐!您之前怀过一个小宝宝……
他……他长得可像您了,眼睛大大的,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
“小宝……”
苏小妍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心口那熟悉的绞痛再次袭来,泪水无声地滑落。
“他在哪里?
为什么……为什么我梦到他……他在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