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琛猛地转过身,目光如冰冷的刀锋,瞬间割断了许婉仪所有未竟的话语。
“正因为她恨我,正因为我欠她太多……”
他一字一顿道。
“我才更不能耽误你。
许小姐,你值得更好的人,一个心里没有装着别人的男人。
而我沈聿琛的心……”
他抬起手,用力按在自己左胸的位置,眼神深邃。
“早就满了,也早就烂透了。
除了她,再也装不下任何人。
从前是我不自知。
如今既然我明白了,就不能再骗自己,更不能再耽误你。”
这番话,如同最后的判决,彻底击垮了许婉仪。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泪水终于决堤。
她看着眼前这个冷酷又深情的男人,知道自己所有的算计所有的等待,都成了笑话。
“好……好……沈聿琛,你够狠!”
许婉仪咬着牙,抹去了脸上的泪水,眼神由爱转恨。
“沈聿琛!你会后悔的!
总有一天,你会为今天的选择后悔的!”
说完,她再也无法维持体面,哭着冲出了书房。
沈聿琛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并不后悔这个决定。
在确认了自己对苏小妍无法放下的感情后,若是再与许婉仪虚与委蛇,那就是对三个人的不公。
他欠苏小妍的,需要他用余生去偿还,哪怕她永远也不原谅他。
而许婉仪,他什么给不了。
与此同时,南城孙督军府。
林晚晴的日子,因着林宏远的交涉和孙世章某种程度上的愧疚,确实好过了不少。
她从那破败的偏院搬回了一处稍显体面的客房。
虽然依旧被监视,但至少有了干净的衣食和基本的医药。
通过这件事,她深深地清楚了,那个昏聩老迈的孙世章是绝对靠不住的。
甚至,他连自己都快保不住了。
而那个精明的孙传禹,却对她始终抱有戒心。
她必须想些法子,在这对父子之间,制造些裂痕,为自己寻找可乘之机。
这日,孙世章服用了补药后,精神短暂的亢奋。
他召林晚晴前来伺候笔墨。
林晚晴一边研墨,一边状似随意地轻叹道。
“督军您真是龙马精神,这般年纪还能如此操劳,真是南城之福。
只是我瞧着,少帅近日似乎格外忙碌,常常深夜才归,想必也是为了替督军分忧吧?
只是他这身子骨到底年轻,也不知能不能扛得住这般辛劳……”
她的话语,看似是在关心孙传禹,实则是在暗示孙传禹暗中揽权,行为异常。
孙世章握着笔的手一顿,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疑云。
他最近确实觉得儿子管的事情越来越多。
还有许多军政要务,不经他过目就直接处理了。
有一日,孙世章因为一点小事大发雷霆,责罚了几个下人。
林晚晴在一旁温言劝解。
“督军息怒,保重身体要紧。
许是下人们见督军近日静养,少帅主事,所以才一时懈怠了……
毕竟,这府里上下,如今谁不知道少帅才是……”
她恰到好处地停住,给人留下了无尽的想象空间。
孙世章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想起最近府中下人对他确实不如以往那般战战兢兢,反而对孙传禹则愈发的恭敬。
还有一次,孙世章抱怨汤药太苦。
林晚晴便贴心地说道。
“督军,良药苦口!
督军还是听大夫的话为好。
我听说,这方子还是少帅特意从西洋医生那里求来的呢,想必是极好的。
只是西洋人的东西,也不知道合不合适咱们的身子……
少帅也是一片孝心,就是可能心急了些……”
她一次又一次,如同最阴险的毒虫,将怀疑的毒素,一点点注入孙世章本就多疑昏聩的脑海中。
她暗示孙传禹急于夺权。
暗示他可能借治病之名行不轨之事。
暗示府中人心早已偏向少帅……
孙世章对儿子的信任,本就建立在脆弱的权力平衡之上,如今在林晚晴日复一日的挑拨下,开始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他看儿子孙传禹的眼神,开始带上了一丝审视与猜忌。
他开始在一些小事上故意驳斥儿子的意见,重新抓回一些原本已经放手的权力。
孙传禹敏锐地察觉到了父亲的变化。
他也隐隐猜到是林晚晴在搞鬼。
他心中恼怒,但却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
而林晚晴,则躲在暗处,看着这对父子因为她而渐生嫌隙,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计谋得逞的冷笑。
乱吧,越乱越好。
“少帅,一年一度的军阀比试大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沈督军已经提前去了沪市。
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张副官走进来,回禀道。
“去准备,我们也出发!”
沈聿琛略一沉吟就下令道。
“这么早?”
张副官有些惊诧。
“少帅,晚两天去,也不晚!”
“不!我们早去,但是我们先不进城。
南城有了飞机,孙传禹到时候定会悄悄的坐飞机去。
我们提前过去隐蔽起来,也看看飞机,提前记住我们飞机的样子……哈哈哈……”
“是,少帅!
属下这就去安排!”
张副官顿时眼冒精光。
沪市,华界。
演武场上,旌旗招展,肃杀之气弥漫。
一年一度的各地军阀比试大会,正在此地举行。
名义上,大家是切磋技艺彰显一下军威。
实则大家心知肚明,这是各方势力暗中角力,重新排座次的关键场合。
观礼台上,将星云集,各路大帅督军端坐其上。
他们身后都簇拥着副官和谋士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