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毕,深聿琛立刻下达了一连串的秘密命令。
“张副官,启动在西北的所有高级暗线,不惜代价,接触可能知情的核心人物。
重点就是那位吴妈,务必拿到确凿的口供或证据。”
“是,少帅!”
“再设法与不满林晚晴或与林晚晴有旧怨的人接触,提供他们一些帮助,来换取林晚晴罪行的更多情报……”
“是!”
“还有做好接应柳如烟撤离的准备。
一旦拿到关键的证据或者情况有变,立刻保护柳如烟安全离开。”
“是!”
“再调动边境部队,让他们做出相应的部署,以防西北局势突变。”
“是!”
“最后,以甘陇为中心……”
“是,少帅!”
西北的暗流,更加汹涌澎湃了!
沈聿琛的暗线,开始行动起来。
吴妈在威逼利诱之下,终于吐露了更多的实情。
她供认,当年林晚晴确实将一位叫吴衣云的小姐,囚禁在御花院。
后来那个吴衣云生下一个男婴,当夜便被林晚晴用死婴换走。
吴衣云受刺激后跳水身亡。
她还交出了当年林晚晴赏赐给她,作为封口费的一对金镯子。
金镯子上面有林晚晴专属的标记。
与此同时,柳如烟也通过小玉反向从林晚晴的下人口中,套出了一些零碎的信息。
拼凑起来与吴妈的供词相互印证。
林晚晴被软禁在她那间曾经奢华无比,如今却如同冰冷囚笼的院落里。
马占奎震怒之下,撤走了大部分仆役,只留下两个粗使婆子看守院门。
她们每日给她送些简陋的饭食。
林晚晴昔日的宠爱与风光,荡然无存。
林晚晴天天煎熬着,夜不能寐。
她一闭上眼就是马占奎暴怒的脸。
军医血肉模糊的惨状。
还有……吴衣云那双空洞死寂的眼睛……
柳如烟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她知道,单纯的揭露或许能让林晚晴受罚,但未必能让她吐出吴衣云惨死的全部真相,尤其是那个孩子的下落。
她沉吟良久,终于一个计划在她心中悄然成形。
“吴妈!”
在一个夜晚,柳如烟又来找吴妈喝酒。
此时的吴妈对林晚晴早已离心。
又因柳如烟平日对她尊重有加,几番犹豫后,在柳如烟许诺的重金和保障她日后安全的条件下,吴妈终于吐露了更多的细节。
“吴衣云习惯在夜里轻声哼唱一首江南童谣《采莲曲》。
吴衣云左腕内侧有一颗小小的朱砂痣。
吴衣云被囚禁时,唯一带着的旧物是一支磨损得很厉害的白玉簪子。
吴衣云生前常常穿着一件月白色的旗袍……”
“吴妈,吴衣云的那件月白色的旗袍,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柳如烟询问道。
吴妈努力回忆着,突然,她一拍自己的脑门。
“看我这记性!
真是老了!
吴衣云在死后,我看到她的旗袍正晾晒在院中绳上,怕林晚晴看到再发火。
于是,我就悄悄收起来了。”
吴妈边说边走到一个老旧的衣箱前
吴妈打开衣箱,从最底层抽出一件旗袍来,递给柳如烟道。
“这就是吴衣云的那件旗袍!
我一直偷偷地收着。
还未来得及销毁……”
“真是太好了!”
柳如烟接过旗袍,大喜过望。
柳如烟仔细记下吴妈说的每一个特征。
她让小玉设法弄来了一支形制古朴的白玉簪。
她对着镜子,又反复练习着吴衣云那种清冷中带着哀愁的眼神。
模仿着她说话时略带江南口音的轻柔语调。
她还学会了那首旋律简单的《采莲曲》……
这天夜里,天上没有月亮,风声刮得凄厉。
林晚晴蜷缩在冰冷的床榻上,瞪大着眼睛,听着窗外树枝刮擦窗棂的怪响,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忽然,她似乎听到一阵极其微弱缥缈的哼唱声,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又似乎就在窗外。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是《采莲曲》!
林晚晴猛地坐起身,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了!
这首曲子……
吴衣云在被她囚禁时,也会经常哼唱!
吴衣云都已经死了,她怎么还会听到她唱歌?
林晚晴颤抖着摸到床边,想要点灯,却发现火折子却怎么都打不着。
而那哼唱声,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她的房门外!
“谁?
谁在外面?”
林晚晴声音嘶哑地喊道。
却无人应答她。
只有那幽怨的断断续续的哼唱,伴随着风声,丝丝缕缕地钻入她的耳朵里。
林晚晴大骇。
她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蜷缩在床上,全身瑟瑟发抖。
“啊!谁?谁……”
林晚晴捂着耳朵,警惕地四处张望。
突然,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她隐约看到在糊着窗纸的窗棂上,映出了一个模糊的穿着月白色衣裙的女子身影。
那女子长发披散,身形窈窕,正静静地站在窗外。
“吴……吴衣云?”
林晚晴肝胆俱裂,失声尖叫。
她连滚带爬地缩到床角,用锦被死死蒙住头。
“不是我!
不关我的事!
你走开!
你走开啊!……”
窗外的身影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哼唱声戛然而止。
片刻的死寂后,一声极轻极轻的仿佛带着无尽寒意的叹息,飘了进来。
然后,那身影如同雾气般,缓缓消散了。
林晚晴躲在被子里,直到天色微明,才敢露出一丝缝隙。
她颤巍巍地走到窗边,从窗缝里向外看去。
窗外空无一人,只有被风吹得吱呀作响的树枝。
林晚晴浑身被冷汗湿透了,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