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的手指停在半空,锈钥匙的尖端离那个小孔只差一寸。他没动,也没说话,但呼吸慢了下来。
就在刚才,母亲的指骨动了。不是错觉,苏怀镜看见了,守龙人也看见了。
空气里那股阴冷的气息还在,石室四壁的符文蓝光未散,可气氛变了。像是有人悄悄走进来,站在背后,手指搭上了刀柄。
系统提示音再次震动:【外部入侵者接近,距离二百步】
脚步声确实来了,沉重、整齐,是清武司铁靴踩在石道上的声音。但他们还没到。真正让陈砚舟警觉的,是屋里的气息。
他缓缓收回手,把钥匙捏紧,转头看向守龙人:“我们三个里,有没有谁不该在这儿?”
守龙人拄着杖,灰袍垂地。他没回答,只是拇指轻轻推了下腰间钥匙串的最后一把。动作很轻,像在确认什么。
苏怀镜往后退了半步,靠墙站定。她一只手伸进药箱,再出来时,指缝间夹了根银针,针尾泛着暗青色。
三个人形成三角,没人再看石台,全盯着彼此的位置变化。
陈砚舟低头看着手中的锈钥匙,又看了看钢笔。三年来,他每晚转笔的划痕都在尾端,深得能卡住指甲。这痕迹不是随便磨出来的,是母亲用机关锁定了他的习惯。
他把钢笔翻过来,尾端对准第七孔边缘,轻轻一压,顺时针转了半圈。
红光从他掌心窜出,沿着手臂冲进笔身,又顺着划痕渗入孔壁。细密的血纹在石台上浮现,和他胸口的印记同步跳动。
“要开了。”他说。
就在这时,骸骨的左手再次颤了一下,幅度比之前大。指骨微微张开,像是在催促。
陈砚舟咬牙,将锈钥匙抵进孔口,只插进去一截。不够深,无法完全触发机关,但足够测试反应。
系统提示立刻响起:【检测到双源认证需求,需同时注入血纹能量与正确密钥序列】
他明白了。钥匙是形,记忆是码。光有钥匙不行,还得用钢笔模拟出过去三年的习惯轨迹——那是母亲留给他的唯一密码。
他抽出钢笔,准备转笔。
守龙人突然低喝:“别动!有人的气息变了。”
话音落下,陈砚舟没停。他手腕一抖,钢笔在指尖转了一圈,尾端精准贴回孔边,再次旋转半圈,向下轻压。
咔哒。
三把已锁定的钥匙同时震动,齐齐弹起!
守龙人反应极快,伸手一把抄住钥匙串,攥在手里。
也就在这瞬间,石室角落的墙面猛地炸开一块砖石,一道人影跃出,手中短刀直刺守龙人后心!
刀锋切入肩胛,血喷出来。
那人落地站稳,露出脸——书院师兄。
他耳后有个红点在闪,是微型录音器的信号灯。脸上没有愧疚,只有狠意。
“首领等这一刻太久了!”他吼了一声,抽刀再砍。
守龙人闷哼一声,忍痛转身,手杖横扫,逼退对方一步。他左肩全是血,可另一只手死死攥着钥匙串。
陈砚舟已经甩出黑伞,柳叶刀从伞骨弹出,一刀斩向师兄手腕。师兄被迫收手,刀锋擦着他袖子划过,布料裂开。
苏怀镜站在墙角,银针在手。她没急着出手,眼睛盯着师兄的动作节奏。第一针要是失手,后面就没机会了。
“你早就被收买了?”陈砚舟冷冷问。
“不是收买。”师兄抹了把脸,笑了,“是选择。你以为你是在找真相?你只是个容器,一个能打开地脉的钥匙。而我,是要亲手把钥匙交出去的人。”
他话音未落,又扑上来,刀走偏锋,直取陈砚舟咽喉。
陈砚舟侧身避过,伞刃反撩,逼他后退。两人交手三招,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
守龙人靠在石台边,喘着气。他看了眼肩上的伤,又看了眼钥匙串,忽然抬手,把整串钥匙扔向陈砚舟。
“接着!下面的路——只能靠你了!”
陈砚舟接住钥匙,金属撞在掌心发烫。
师兄见状大怒,放弃进攻陈砚舟,转身扑向守龙人,一刀劈下。守龙人抬杖格挡,却被震得后退两步,脚下一滑,撞在石台上。
骸骨晃了晃,玉玺差点滚落。
苏怀镜出手了。她指尖一弹,银针飞出,正中师兄右腿外侧。针尖入肉不深,但带毒。师兄腿一软,跪了一下,随即咬牙站起来,继续往前冲。
“你早知道他会来?”陈砚舟盯着守龙人。
“猜到了。”守龙人咳了一声,嘴角溢出血丝,“他上周问我,怎么分辨真假钥匙。我说,真钥匙会认人。他当时眼神就变了。”
陈砚舟握紧钥匙串,目光落在第七把锈钥匙上。只要插进去,就能开启地脉主井通道。但他不能现在开。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至少十人,全是重甲。
屋里还有个叛徒没解决。
他把钥匙串塞进内袋,抽出柳叶刀,站到守龙人前面。
“你撑住。”他对守龙人说。
“我不用撑。”守龙人靠着石台,慢慢滑坐在地,“我已经走到头了。你们还得往前。”
师兄喘着粗气,站在对面,刀尖滴血。他看看陈砚舟,又看看苏怀镜,忽然笑了。
“你们以为赢了?清武司已经包围入口,上面的裂缝被封死了。你们出不去,也打不开门。除非……”
他话没说完,苏怀镜又射出一针,这次打在他左臂动脉附近。师兄身体一僵,动作迟缓下来。
陈砚舟没理他,转身蹲下,检查守龙人的伤。刀口很深,血止不住。
“还能撑多久?”
守龙人笑了笑:“够你看完我想说的话。”
他抬起没受伤的手,从怀里摸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陈砚舟。
纸上画着一条路线,从石室往下,穿过七道门,终点标了个“井”字。旁边写着一行小字:**钥匙不止一把,真正的那把,不在你手里。**
陈砚舟皱眉:“什么意思?”
守龙人没答,只是抬头看着石室顶部的蛇形浮雕,低声说:“三十年前,我也站在这里。那时候,她也是这样,让我先走。”
陈砚舟心头一震。
母亲当年,也来过这里?
他还想问,门外突然传来撞击声。第一道石门被什么东西猛砸,震得整个石室发抖。
师兄听见动静,脸上露出狞笑:“听到了吗?你的退路,已经被砸碎了。”
陈砚舟站起身,握紧柳叶刀,走到石台前。第七孔还在发光,等着钥匙完全插入。
他没动。
苏怀镜走到他身边,低声说:“等他们破门进来,我们就没机会了。”
“我知道。”陈砚舟看着那孔,“但有些事,得先搞清楚。”
他从内袋掏出钥匙串,一根根看过。六把普通钥匙,最后一把锈迹斑斑。
可守龙人说,真正的钥匙不在他手里。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钢笔。笔尾的划痕清晰可见,和第三把钥匙孔完全吻合。这三年来的每一次转动,都是在重复母亲设定的密码。
也许……
他把钢笔举到眼前,对准第七孔。
划痕接触孔壁的刹那,红光再次涌出。
系统提示:【记忆序列验证中……97%……98%……】
门外的撞击声更响了。
师兄挣扎着站起来,举起刀。
守龙人靠在石台边,闭上了眼。
苏怀镜握紧最后一根银针。
陈砚舟屏住呼吸,将钢笔尾端完全压进孔内,同时把锈钥匙推向深处。
两把“钥匙”同时插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