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酷暑蒸腾着湖州城,织坊地下密室却透着沁人的凉意。四角放置的冰盆冒着丝丝白气,墙上新挂的湖州势力分布图在烛光下泛着幽光。锦棠身着新制的冰绡直裰,袖口的蛛网暗纹在走动间若隐若现。
经此一劫,我们不能再坐等暗箭来袭。她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漕运码头,要织一张更大的网,网住所有暗处的动静。
阿青一身灰色布衣,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他在图上标记出三个节点:茶楼可探官员动向,市井可监商贾往来,漕运可把货物进出。
云织的发间别着新打的银针簪,薄纱工装衬得她身形愈发清瘦。她将一方特制的绢布铺在案上,上面用特殊墨水绘着情报传递的路线图。
三日后,城南茶楼里座无虚席。说书人一袭半旧青衫,折扇开合间正在讲着前朝秘闻。待茶客散去,他悄然转入后堂,从袖中取出一张字条:通判大人昨夜密会陈记二掌柜。
这说书人原是落魄秀才,因女儿重病得锦棠重金相救,主动提出效力。他独创的评书暗语将消息编入故事,只有知情人才听得懂其中关窍。
与此同时,阿青正在城隍庙后的破院里与乞丐头领对饮。那首领虽衣衫破旧却收拾得干净,竹杖搁在手边。街面上的动静,逃不过乞丐的眼睛。他饮尽碗中酒,但这个情,我记下了。
云织连夜赶制出二十套特制的乞丐服,内里缝着暗袋,可藏密信而不露痕迹。她还研发出一种遇热显影的墨水,写在寻常纸张上毫无异样,只有在烛火上略烤才会显现字迹。
七月中,说书人传来急报:新任的织造局副使准备以织机逾制为由查封织坊。几乎同时,乞丐眼线也发现这位副使与陈记在画舫密会。
锦棠立即下令改造织机。工匠们连夜将织机可拆卸的部分重新设计,待副使带着差役上门时,展示的完全是符合规制的样式。
大人请看,锦棠亲自演示织机操作,每寸经纬都合乎《工部则例》。
副使查验无果,悻悻而去。阿青却已收集到此人收受陈记贿赂的证据,通过说书人在茶楼巧妙散播。不过三日,这位副使便因身体不适请调离任。
一月之内,这张新织的情报网成功预警三次危机。漕运上的眼线更是传来一个意外的消息:一批与当年苏家案有关的旧账册,正从京城运往湖州。
深夜的密室里,锦棠轻抚着情报网的名册。烛火将她的影子投在墙上,与那张势力分布图重叠在一起。
是时候查一查了,她的声音很轻,当年究竟是谁在幕后布局。
阿青无声地点头,灰色的身影没入暗道。云织检查着新改进的显影墨水,银针簪在烛火下闪过一道寒光。
茶楼里,说书人正在讲述新的故事,折扇开合间暗藏机锋。城隍庙前,乞丐们倚着墙角打盹,破旧的衣襟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