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的晨光刺破皇陵山间的薄雾,祭祀坛的汉白玉阶在朝阳下泛着冷冽青光。苏绣棠玄色祭服的金线龙纹在晓风中流转如活物,她指尖拂过祭坛东侧石柱时,柱身暗刻的北斗七星突然渗出朱砂——正是赵贵妃日前以修缮为名暗中涂改的痕迹。猩红斗篷的刺绣暗纹里织着的解毒药草,随她的步履在空气中散出淡香,悄然中和着祭坛四周弥漫的异样气息。
谢知遥御林军戎装的肩甲缀着新铸的龙纹徽,他按剑立于丹陛之下时,尚方宝剑的剑穗与祭坛四角的铜铃共振出低沉嗡鸣。当三皇子的杏黄祭服掠过中央蟠龙石雕,佩戴的传国玉玦突然在晨光中迸发虹彩——那光晕触及的地面显露出暗藏的逆转阵图,阵眼处嵌着的正是赵家祖传的血玉。
赵贵妃深紫祭服的九凤冠在雾气中泛着诡谲紫光,她跪拜时袖口洒出的金粉在青砖上组成了扭曲的凤纹。随行的十二名宫女垂首捧香,香炉底部暗格泄出的青烟竟让近处侍卫眼神涣散。但烟雾触及苏绣棠斗篷时突然转为清白——织入银线的解毒蚕丝正在悄然生效。
辰时三刻的号角撕裂寂静,三皇子诵读祭文的声浪在群山间回荡。当念至龙脉永固时,赵贵妃突然振袖而起,九凤冠珠翠相击的锐响让全场为之一静。紫微星黯,荧惑守心!她指尖弹出的香囊在空中迸裂,紫色粉尘如蝶群扑向主祭台。但粉尘触及苏绣棠事先布下的药线时突然凝滞,在半空中结成晶莹的蛛网状屏障。
祭坛地底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赵贵妃狂笑着踏碎脚下青砖。逆转阵法的红光从裂缝中冲天而起,七十二根石柱同时浮现血咒。苏绣棠立即将祭服龙纹贴向中央蟠龙石雕,金线突然游走如活物,在汉白玉祭台上铺开护脉大阵的阵图。两股力量撞击产生的气浪掀翻了香炉,沸腾的香灰在空气中凝成双龙相争的异象。
尔等可知我是谁!赵贵妃撕裂祭服露出肩头凤形胎记,太后亲生血脉,前朝正统帝姬!她拔下凤冠金钗刺破掌心,鲜血滴入阵眼时竟让逆转阵法威力倍增。三皇子的玉玦突然迸裂,飞溅的玉屑在阳光下显露出先帝密诏的虚影——二十年前狸猫换太子的真相在光影中昭然若揭。
淬毒匕首破空而来的刹那,苏绣棠旋身挡在三皇子身前。刃尖刺穿肩胛的闷响被阵法轰鸣吞没,剧毒让玄色祭服瞬间转为暗紫。她倒下时抛出的玉佩正落入阵眼,苏家传承的血脉让护脉大阵迸发耀目金芒。谢知遥的尚方宝剑在此刻斩断赵贵妃腕骨,飞落的匕首钉入祭坛时,刃身的毒液腐蚀出了前朝玉玺的纹样。
未时风云突变,护脉大阵的金光彻底吞没血色咒文。龙脉归位的震颤让群山回响如龙吟,祭坛裂缝中涌出的清泉冲散了所有毒氛。赵贵妃被玄铁锁链缚住时,九凤冠坠地迸碎的明珠里滚出半块兵符——正是北疆大营失踪多年的调兵信物。
太医拔出的匕首在银盆中化作铁水,苏绣棠肩头渗出的黑血染透了三重绢帛。云织捣碎的解毒药草混入她祖传的血竭,药雾在疗伤帐中凝成凤凰涅盘的形状。谢知遥守在榻前时,怀中虎符与收缴的兵符突然共鸣,玄铁震颤的频率正与远方北疆传来的捷报鼓声相和。
暮色染红皇陵时,皇帝特使送来的平反诏书盖着新启的玉玺。明黄绢帛上苏氏满门忠烈六字的朱砂,与祭坛石柱渗出的血色咒文渐渐交融。三皇子在重整祭祀时,将传国玉玦的碎片撒入龙脉泉眼,玉石入水的清音竟唤醒了沉睡的地脉灵性。
月出东山,苏绣棠在剧痛中辗转时,指尖无意识地在药枕上划动。云织发现那些痕迹组成了完整的《织经补遗》序章,正是苏家祖传绣技失传百年的起手式。而染血的绢帛在烛下显露出隐藏的针法图谱,那金线走针的轨迹竟与护脉大阵的阵法走向完全一致。
五更天将晓,谢知遥在整理祭坛时拾得半页焦黄纸笺。赵贵妃血书边缘的批注显示,北疆毒线冬衣的背后竟牵扯出西域三十六国的异动。而纸笺材质经查验,与二十年前截获的番邦密信用纸同出一源。
第一缕阳光照进皇陵时,龙脉泉眼涌出的水汽在祭坛上空凝成七彩虹桥。苏绣棠在晨钟中苏醒,肩头包扎的白布下,伤口愈合的酥麻感与地脉搏动渐趋同步。她望向虹桥的眼眸里,倒映着的不仅是重振的河山,还有即将到来的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