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下午,别墅里就炸开了锅。
厨房是阿姨们的主战场,煎炒烹炸声此起彼伏,香味霸道地侵占每一个角落。
路知言被派去贴春联,叶庭秋则被按在客厅茶几前写“福”字。
路母在一旁赞不绝口:“庭秋这字真漂亮,有筋骨!比知言那狗爬字强多了!”
路知言:“……”他决定去院子里躲清静。
午饭简单对付了一口,重头戏全在晚上的年夜饭。
下午三四点,凉菜就先上了桌,摆得满满当当。五点多,热菜开始一道道往外端,香气勾得人坐立不安。
终于开席!
巨大的圆桌上盘叠盘,碗挨碗,中间是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炖菜,象征“团团圆圆”。
大家落座,酒杯斟满,气氛瞬间达到高潮。
路父作为在场最年长的男性,率先举杯:
“来来来,第一杯,祝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
“新年快乐!”众人齐声应和,杯子碰得叮当响。
几杯酒下肚,话题就散开了。王阿姨把目光投向了路家姐弟和叶庭秋。
“知遥、知言都这么优秀,庭秋又漂亮又能干,个人问题什么时候解决啊?”
路母立刻接话,愁容满面:“可不是嘛!知遥整天忙事业,知言呢,吊儿郎当没个正形!我看庭秋就很好,可惜……”
她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自家儿子和叶庭秋。
路知遥端起酒杯,淡定自若:“王阿姨,我们路氏明年有几个大项目,我个人问题先放放,搞事业要紧。”
路知言立刻附议:“姐说得对,言晟资本也刚投了几个新赛道,忙得很。”
叶庭秋也赶紧跟上:“阿姨,我的工作室刚步入正轨,实在没心思想别的。”
三人统一战线,默契得像是提前排练过。
大人们哄笑起来,又开始新一轮的劝酒和忆苦思甜。年轻人们互相使着眼色,埋头苦吃。
饭后移步客厅,春晚正好开始。歌舞升平,小品一个接一个。
叶庭秋和路知言坐在沙发最两端的单人位,隔着整个人群。
叶庭秋在「今夜无人入眠」群里实时吐槽:
叶庭秋:「这个小品尬得我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苏苏:「同感!还不如咱群里聊天有意思!」
康宁:「这歌唱得都修出电音了!」
嘉文:「啊啊啊气死我了刚刚只顾着聊天忘记去抢红包了,错亿!」
路知言那边也没闲着,几个家庭建的“东北过大年”临时群里,他随手发了个拼手气红包。
路知言:「新年快乐,手快有。」
红包秒光。下面一串“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叶庭秋点开一看,屏幕显示:5元。手气最差。
路知言显然也看到了结果,隔着人群,朝她这边投来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
叶庭秋咬牙,在群里发了个更大的红包,特意@路知言:「跟着姐,有肉吃。」
路知言点开,88.8。他挑了挑眉,没说话。
与此同时,几百公里外,康宁的手机也不停震动,拜年信息一条接一条。
她有条不紊地逐一回复,直到屏幕亮起一条新消息,来自李泽铭,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新年快乐。」
没有称呼,没有表情,混在一堆花里胡哨的拜年信息里,显得格外突兀。
康宁盯着那四个字看了两秒,指尖悬空片刻,最终也只回了同样四个字:「新年快乐。」
接近零点,气氛越来越热烈。
电视里主持人开始倒计时,所有人都站了起来,跟着一起喊:
“十、九、八……三、二、一!新年快乐!”
钟声敲响,外面顿时鞭炮齐鸣,烟花蹿上夜空,炸开绚烂的光影。
“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越来越好!”
拜年声此起彼伏,微信各个群也彻底疯了,祝福语和红包雨刷得人眼花缭乱。
叶庭秋看着窗外的烟花,兴奋地跳起来就往门口冲,连外套都忘了拿。
“喂!”路知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叶庭秋回头,见他拎着自己的白色羽绒服,眉头微蹙:
“外面零下二十度,你想直接冻成冰雕放在这儿展览?”
她这才觉得冷,接过来胡乱套上。
路知言也穿上自己的外套,跟了出去。
院子里,有几个人已经在放仙女棒了。叶庭秋眼睛一亮,也跑过去要了几根。
路知言双手插兜,站在不远处看着。
银白色的火花呲呲绽放,映亮了她带着笑的脸。她举着仙女棒,在雪地里转了个圈,像个孩子。
“喂,路知言!帮我拍张照!”
路知言挑眉,似乎觉得这要求很离谱。
“快点!不然火花没了!”
路知言这才不情不愿地拿出手机,对着她和她手里那点微弱的光芒,咔嚓了几下。
叶庭秋跑过去一看,差点气晕:“你拍的这是什么!把我拍成了一米五!而且全是糊的!”
“光线太暗,设备有限。”
“技术烂还找借口!”
正好王阿姨家上高中的女儿在旁边,叶庭秋立刻招手:
“小雅!帮姐姐拍几张,拍好了姐姐给你发红包!”
小姑娘高高兴兴地接过手机,找角度连拍数张。
叶庭秋看着成片,满意极了,挑衅地瞥了路知言一眼:
“看到没?人家高中生都比你水平高!”
路知言轻哼一声,没接话,目光却落在她因为兴奋和寒冷而泛红的脸颊上,看了好几秒。
玩够了,大家陆续回屋。
刚在客厅坐下,路知言的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动两个字:梁笛。
路知言眉头皱了一下,拿着手机走到相对安静的阳台才接起。
“知言哥!新年快乐!”
梁笛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在相对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有点突兀。
“嗯,新年快乐。”路知言语气平淡。
“你在干嘛呀?吃年夜饭了吗?看春晚了吗?”
“在忙。替我向叔叔阿姨问好。”
没等那边再多说,就借口信号不好挂了电话。
他回到客厅,叶庭秋正捧着热水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用口型无声地说:“妹、妹、哦?”
路知言瞪了她一眼,没接茬,拿起一个橘子剥了起来,心里那点因为过年而升起的热闹和轻松,似乎被这个电话冲淡了些。
电视里还在重播晚会的精彩片段,窗外偶尔传来零星的鞭炮声。
新的一年,就在这烟火气、红包雨、家长里短和某人微妙的心情中,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