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庭秋站在客房浴室的热水底下,心情复杂地冲洗着头发。
精心挑选的战袍,居然以如此狼狈的方式退场,想想就憋屈。
她关掉水阀,看着镜子里素面朝天的自己,叹了口气。
换上路知遥送来的干净衣服——一条米色亚麻长裤和一件蓝色衬衫,质地柔软舒适,尺寸略大,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气。
她擦干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走到窗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没一会儿,佣人轻轻敲门,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姜茶。
“叶小姐,夫人吩咐给您煮的,驱驱寒。”
“谢谢。”
她接过瓷碗,小口啜饮。温热入喉,身子也跟着暖了几分。
走廊另一端,路知言冲了个战斗澡,随手抓起深色t恤套上,头发还半湿着。想起叶庭秋落水时瞬间苍白的脸,他拉开抽屉取了盒感冒冲剂,转身就往外走。
一拉开门,却差点撞上立在门口的梁笛。她手里也捧着个药盒,笑意盈盈:
“知言哥,我给你拿了感冒药,你刚才也下水了……”
路知言脚步未停,只将手里的药盒轻晃了晃:“不用,我有。”
说完便径直越过她,朝客房方向走去。
梁笛看着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捏着药盒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叩叩——”
“进。”
路知言推门而入时,叶庭秋正捧着姜茶坐在沙发里。
她抬眸看他,眼中还氤氲着些许水汽。
“咳,”他将药盒递过去,“给你拿点药,预防感冒。”
叶庭秋晃了晃手里的碗:“刚刚阿姨叫人来送过姜茶了。”
“药也吃点吧,有备无患。”
路知言把药放在旁边的柜子上。
他顿了顿,又问:“下面还在玩,问你还要不要下去?”
叶庭秋摇摇头:“不了,我歇会儿就跟我爸妈回家。今天这风头出的,够本了。”
路知言扯了扯嘴角:“叶大师天生焦点,想低调都难。”
“那也比不上路少,英雄救美,风采照人。”她懒洋洋地回敬。
路知言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卸了妆的她,皮肤干净透亮,因热水熏蒸而泛着自然的红晕,唇色是浅淡的粉,褪去平日明艳的攻击性,显出一种少见的柔软生动。
“看什么?”她挑眉,“没见过素颜?”
“确实少见,”他移开视线,不过还行,没想象中吓人。”
“谢谢路少夸奖,没吓着您就好。”
她放下碗,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狡黠的光。
“说起来,路少今天跳水的姿势还挺标准的。平时没少练吧?为了关键时刻英雄救美?”
她这个姿势,让宽松的衬衫领口微微下垂,露出一小段精致的锁骨和细腻的肌肤。
路知言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顺着那线条滑下去,又迅速强迫自己移开。
“毕竟你是我妈的贵客,在我家院子里出了事,我可担待不起。”
“哦——”叶庭秋拉长声音,点点头。
“原来是怕担责任。我还以为路少多少是有点心疼我呢。”
她这话说得轻飘飘,带着点玩笑的意味,眼神却直勾勾地看着他。
路知言心头一跳,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眼睛像是含着水光,清澈又勾人。
“叶庭秋,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
“嗯?我怎么了?”
她眼神无辜,嘴角却弯着浅浅的弧度。
路知言后面的话卡住了。
他想说她“招人”,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太直白。
“有时候,真让人拿你没办法。”
他最终吐出这么一句,带着点认命似的无奈。
叶庭秋看着他略显局促的样子,心里有点得意,像只成功撩拨了猎物的小狐狸。
房间里静了片刻,窗外隐约传来花园里的笑闹声。
叶庭秋笑意渐收,指尖在碗沿轻轻摩挲,终于抬眸看向他,语气认真起来:
“路知言,有件事想问你。”
“说。”
“陈瑞安……他公司税务出问题,被举报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路知言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愣了一下,随即表情恢复自然。
“嗯,顺手的事。”
叶庭秋看着他,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虽然早有猜测,但听他亲口承认,还是不一样。
“为什么?”
“他嘴太脏,碍眼。而且……”
他移开视线,看向窗外。
“动到我……动到我路家客人头上,总得付出点代价。”
他没看她说出“我”字后面的停顿,但叶庭秋捕捉到了。
她心跳漏了一拍,低下头,看着碗里晃动的姜茶。
“谢谢。”
“以后离那种人远点就行。不是每次都有……不是每次都能这么走运。”
楼下传来路母催促大家切蛋糕的声音。
路知言站直身体:“我下去了。”
“嗯。”叶庭秋点头。
他走到门口,手握住门把,又停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头发吹干一点。”
他没头没脑地说了句,然后拉开门出去了。
叶庭秋看着他关上的房门,摸了摸自己仍有些湿润的发梢,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这碗姜茶,好像比刚才更暖了。
楼下,路母吴玉珠正笑着招呼客人切蛋糕,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扫过刚从楼上下来的儿子。
她清楚地记得,刚才听到庭秋落水时,儿子那瞬间变了的脸色和冲出去的速度,还有现在……
他虽然表面上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但眼神里那点没完全藏住的在意,可逃不过她的眼睛。
吴玉珠接过佣人递来的蛋糕,浅浅尝了一口,笑意从唇边漫入眼底。
这两个孩子,明明都上心了,还死鸭子嘴硬。
可她这当母亲的,看得清楚。
心想事成的那天……怕是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