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晚在会所门口差点吻上之后,叶庭秋和路知言之间的关系陷入了一种微妙的“静默期”。
微信对话框沉寂了几天,谁都没先发那条消息。朋友圈倒是都更新得挺勤。
叶庭秋发了几张工作室新拍的艺术照,路知言转了一条关于资本市场的行业分析。
这种状态有点像两个武林高手对峙,都知道下一招很关键,都在暗自调整呼吸,等待对方先露出破绽,或者……等待一个更合适的时机。
与此同时,康宁这边却遇到了一点实实在在的麻烦。
她负责策展的一个当代艺术项目,合作方临时变卦,资金链出了点问题,眼看开幕在即,后续宣传和场地尾款都悬在了半空。
她连着跑了好几天,找替代的投资方,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效果甚微。压力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晚上失眠,白天靠咖啡硬撑。
周五晚上,她盯着电脑屏幕上混乱的预算表,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一种熟悉的、想要借助生理刺激来宣泄压力的冲动涌了上来。
她几乎没怎么犹豫,拿起手机,点开了那个几乎只用来发“开房信息”的对话框。
康宁:「今晚有空吗?」
李泽铭隔了大概十分钟回复:「几点?老地方?」
康宁:「九点。可以。」
李泽铭:「好。」
流程熟练得令人心安。
九点整,康宁刷卡进了那家熟悉的星级酒店房间。
李泽铭已经到了,穿着酒店的白色浴袍,靠在床头看平板电脑上的法律文件。见她进来,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来了。”
“嗯。”
没有多余的寒暄。康宁放下包,径直走进浴室冲洗。热水冲刷着身体,却冲不散脑子里那团乱麻。
当她裹着浴巾走出来时,李泽铭已经放下了平板,房间只开了床头一盏昏暗的壁灯。他看着她,像在看一件熟悉的物品。
一切按部就班。
但康宁今晚却有些难以投入。
她的身体反应着,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合作方敷衍的嘴脸、不断缩水的预算数字、还有布展可能延期的焦虑……
在一个本该沉浸的瞬间,她甚至走神地计算了一下如果动用自己的积蓄能撑多久。
李泽铭停了下来。
他在昏黄的光线下看着她,眉头微蹙:“你怎么了?”
康宁回过神,对上他探究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他太敏锐了。
“什么怎么了?”她试图掩饰。
“心不在焉。”李泽铭言简意赅,手指轻轻拂开她额前被汗水沾湿的头发,“身体在这里,魂不在。”
康宁张了张嘴,想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比如“累了”或者“没事”。
但看着他难得带着一丝询问而非纯粹欲望的眼神,以及这几天积压的疲惫和烦躁,那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低声的抱怨:“工作上遇到点麻烦,有点烦。”
她言简意赅地把合作方临时撤资、项目可能搁浅的事情说了,语气尽量平淡,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
李泽铭安静地听着,没打断,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直到她说完,他才“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然后,他重新俯下身,吻了吻她的肩膀。他没有说“别担心”,也没有问更多细节,更没有提出任何建议。
后面的事,康宁依旧没能完全投入,但李泽铭似乎刻意放慢了节奏。
结束后,两人并排躺着。和往常一样,没有事后温存。李泽铭先起身去了浴室。
康宁望着天花板,心里空落落的。
说出来并没有感觉好多少,反而因为在他面前暴露了“麻烦”而有点莫名的懊恼。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应该涉及这些。
李泽铭洗完出来,开始穿衣服,动作利落,很快恢复了那个衣冠楚楚的精英律师模样。
“我先走了。”他系好衬衫最后一颗纽扣,拿起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
“嗯。”康宁裹着被子,应了一声。
李泽铭走到门口,手握住门把,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地传来:“哪个合作方?”
康宁愣了一下,下意识回答:“东来资本。”
李泽铭没再说话,拉开门走了出去。
康宁躺在空荡荡的床上,心里那点懊恼更深了。她不该说的。这打破了他们之间的默契。
周一早上,康宁顶着黑眼圈来到艺廊,准备继续今天的“战斗”。
她刚打开电脑,手机就响了,是东来资本那边之前一直对接的王总。
王总的语气一反之前的推诿敷衍,变得异常热情和客气:
“康小姐啊!哎呀,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内部流程上出了点小问题,资金最迟明天就能到位!您放心,这个项目我们非常看好,一定会全力支持!”
康宁拿着手机,懵了。这态度转变也太快了,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她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突然柳暗花明的局面,脑子里一片混乱。这绝不可能是巧合。
她拿起手机,点开那个头像,犹豫了很久,发过去一条消息:「东来资本那边……是你?」
几分钟后,李泽铭回复了,内容一如既往的简洁:「嗯。」
康宁看着那个“嗯”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五味杂陈。她打字:「谢谢。麻烦你了。」
李泽铭:「举手之劳。」
过了几秒,他又发来一条:「下次专心点。」
康宁看着最后那句话,脸上莫名一热。所以,他帮她,只是因为嫌她床上不够“专心”?
她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麻烦解决了,压力瞬间消散。但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却比之前的压力更让她无所适从。